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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家门,就听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有人在做饭。

纪星原以为韩廷要带她一道做饭呢。此刻一想也是,他怎么看都不是居家型的男人。一顿饭工序至少一小时,他没那奢侈去浪费时间。

换鞋时,她好奇:“你会做饭么?”

“不知道。”韩廷说,“没做过。”

纪星嘲笑:“那你知道洗洁精是干什么的么?”

韩廷幽幽瞥她一眼:“漱口的。”

纪星:“……”

韩廷先上楼去洗澡。

纪星跑去厨房看,厨师是位年轻男士,正给小番茄上涂橄榄油。他微笑:“就剩最后一道菜了。”

“哦。”纪星瞥见一旁料理台上放着笔记本,写着各种食材的营养成分。原来韩廷吃什么都由营养师搭配,并非他自主选择。她问,“你负责给他做饭啊?”

“是。”对方笑一下,问,“您是韩总女朋友?”

“你怎么知道?”

“带回家了难道不是?”

纪星较真:“那也可以是女性朋友?”

“韩总从没带过女性朋友回家。”

纪星一愣,心里有丝得意,偷了段小黄瓜咬着出了厨房。

虫草鸡汤,芦笋鳕鱼,海鲜沙拉,烤鸡胸,烤番茄……

营养师做好饭了离开。

韩廷洗完澡,换了身睡衣下来,整个人气质都变了,有种说不出的亲近柔和。

纪星总忍不住看他,觉得他穿着睡衣头发半湿半干的模样像只温暖无害的大狗,让人想摸摸抱抱。

韩廷也察觉出她的反常,但没搭理。她脑子里成天塞满各种荒唐的鬼主意,他要时刻去揣测,能被她气死。

纪星饭吃到半路,终于忍不住起身凑到韩廷身边,摸住他一簇湿发,手指搓了搓——唔,手感真好。

韩廷:“……”

他眸子转过去瞧她,眼神禁止,却并不用力。她得寸进尺又摸摸他的睡衣,真舒服。这才满足地坐回去,吃了一口大虾仁。

晚饭后,韩廷得继续工作。

纪星原本最讨厌洗碗,但现在不正是甜蜜期么,打算装模作样收洗一下扮演贤良淑德,才碰到碗筷,韩廷说:“放着吧,阿姨会来收。”

“诶!那我不抢阿姨工作了。”纪星秒收手。

韩廷无声地笑了下,没话好说她。

上楼后,韩廷进了书房。他没法拿整晚的时间陪她,在家也得处理工作。

纪星能理解。她随他待在书房,简单处理完星辰的几封待办邮件,便看书查资料,给自己充电。

两人各忙各的,互不干扰。

快十点的时候,韩廷还没忙完,纪星便趴在桌上远远地瞅他,觉得他认真工作的样子很性感。看一会儿无聊了,她偷溜去卧室洗了澡趴在床上看娱乐视频。

正放松呢,床头iPad响了下,蹦出一条待办事项提醒:唐宋汇报。

纪星好奇地碰了碰,屏幕开了,是韩廷的日程表。

韩廷的作息时间非常严格,早上六点起床,看书学习,健身游泳,吃早餐;工作日八点半出门,接着是各项工作;中午有一个半小时在公司的午餐和午睡时间;下午工作到六点;不加班无应酬是六点回家,办公至十一点;有应酬或加班则十点回家,夜里十一点半睡觉。

休息日也是同样的作息,只不过工作地从公司换到家里。

纪星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时间表,惊讶于他的忙碌程度,更诧异他会比常人早起两小时用来读书健身。

想起自己赖床的日子,她有些惭愧,难怪她只是个普通人。

这么想着,她又关掉视频,跑回书房看书去了。

和韩廷在一起,时间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磨合。他能用于私人的时间极少,自由度不高,大抵是她在慢慢适应他的生活节奏。

两人白天各自工作,晚上一起回家,自然而然成了半同居的状态。

偶尔各有应酬,一天不见也行。

纪星倒不担心韩廷,他不喜烟酒不喜声色场所,有固定关系的情况下极重名声,不会在外胡来。

而她应酬也更注意分寸,尽量少喝酒,且韩廷给她立了规矩:在外绝不可以喝醉。这是底线。他不容忍,没得商量。纪星完全尊重他感受,不触他逆鳞。就跟她不能忍受他跟曾荻有接触,他就给予承诺一样。

相互的。

十一月上旬,又是一个深秋。

以往这个时候是纪星最苦逼的日子,天冷得要死暖气还不来。可韩廷家里头有地暖,何况被窝里他的身体更暖。

纪星睡觉时喜欢抱东西,要么抱他手臂,要么抱他整个人。只是这拥抱往往要付出代价。她从不知道,她扭来扭去小考拉一样缠着他,会叫他十分受用,总忍不住把她折腾得嗷嗷叫才罢休。

家里以前不放安全套,后来都是阿姨买的。

有次纪星在超市采购的袋子里翻零食时,看到几盒安全套:辣椒,冰点,颗粒,螺纹……她觉得这阿姨心很浪啊。

然而套子总是供不应求,全看阿姨勤快程度。到后来几乎不怎么用了,估计阿姨把所有种类买了个遍后失去了兴趣。

工作上也同样有了突破。星辰的骨骼融合器如愿选报上“先锋项目”,人工椎体等新产品也都通过质量检测,开始新试验了。可人事上遇到了点儿小意外。

那天纪星意外收到几封匿名举报邮件,举报公司几位员工,所犯问题不足为奇,都是些小毛病。

但互相揭发这行为却不能不引起纪星重视,毕竟大半年来,星辰内部氛围相当和谐。

她叫来苏之舟和人事部主管,意外发现,被举报的无一例外是奖金评定实施细则中受利最大的员工。由于他们工作能力太突出,得到的奖金能高出最差的员工四五倍。

部长实话实说:“细则出来后,公司气氛有些不对劲,拿得高的当然开心,拿得低的就不乐意了。都是熟人,还想说要不重新换一套,平均点儿。”

纪星断然拒绝:“已经发布的细则,朝令夕改是什么道理?平均平是优秀员工的利益,他们的心情谁去安抚?再说了,浑水摸鱼的人凭什么占用别人的功劳?”

苏之舟比较心软:“话是这么说,但星辰很小,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同事之间也不是竞争,而是朋友。”

纪星沉默半晌,道:“同事之间,谈及切身利益,没人会是朋友。”

苏之舟一愣。

纪星说:“你去随便问一个人,小尚,他跟林子关系很好,他今年奖金有四五万,林子才一万。你问小尚愿不愿意匀出一万给林子?”

苏之舟哑口无言。

纪星说:“没有一套规则能让所有人满意。往往被规则卡住的人才觉得不公。如果因为这部分人去损害适应规则的人,得不偿失。星辰不是吃大锅饭的地方,平均主义害处多大,不用我多说吧?”

苏之舟点头,懂了。

至于那几封邮件,纪星不打算去深究发送人是谁。

她渐渐明白了:人心的灰暗地带,是存在的。

只是当她望着百叶窗外仍和气一团的员工们时,心里难免复杂。

忙到下午,圈子里意外炸出一条重磅消息:朱氏药械涉嫌巨额行贿,现接受调查,全线查封。消息分析,朱氏药械供货链生产链因法律因素突遭切断,资金链不日也将断裂,很可能破产倒闭。几千名员工面临下岗失业。

朱氏药械不是大企业,放在社会财经新闻上也没人看,但在药械圈内还是引起了一波小讨论。很多人抱着看笑话的态度冷嘲热讽:都是竞争对手,谁不乐意对方遭难呢?

但也有人说实话:官商勾结,最脏的就是药械行业,哪家清清白白没走过灰色途径?明显有人把他往死里整。在这儿落井下石,不如想想自己,别不知好歹得罪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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