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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不知他做什么,只是这大中午的,褚慎明晃晃地出去,只怕是要被街坊们指指点点了。

结果褚慎出去足有半个时辰,待得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拎提着食盒子,还有一个油纸包。他将食盒子放在了桌子上,先将油纸包打开,笑着冲着东屋喊道:“笑娘,这是前街熏制的板鸭,还冒着热气,你和你娘都来吃些。”

笑娘正与胡氏盘腿坐在床上,胡氏缝着承揽的针线活,而她则坐在一旁,认真滴看着,好学些粗浅的针线给胡氏帮手。

听褚慎这么一说,胡氏不由得一愣,心里顿时明白,褚慎方才出去,说不得又是典卖了什么,才买了吃食回来。

待得母女二人从屋子里出来时,原本坐在院子里用小刀削木头玩儿的褚随风,不用人招呼,已经端坐在桌子旁,毫不客气地拿着一只鸭腿在食。

别人不知,笑娘却知,这对名义“父子”其实乃时主仆。

那个无赖崽子是小主子,而褚慎是护小主子周全的部下而已。

是以褚慎也不会管随风在礼数上的短缺。毕竟对于他来说,小主子吃饱长好,才是正理。

幸好这次褚慎买得甚多,除了板鸭外,还有从酒楼拎提回来的红烧狮子头,豉汁鸡,还有一碟子爽口的笋鮓。

当绿色无污染的鸡鸭用古法精细烹制,细腻层叠,而又透着古朴的久远滋味在嘴里蔓延开来时,吴笑笑的两眼激动得都要落泪,耳旁似乎响起了《舌尖上的中国》的配乐声。

那种恨不得吞下自己舌头的幸福,从穷山沟子住上几个月的人进城下馆子时才能知!

可惜笑娘边吃边眼眶湿润的情形,让一旁的小儿随风嗤之以鼻,只觉得这泼辣的小城丫头可真是上不得台面。

胡氏也许久没有吃过这么精致的吃食了。她到底是过了几天富贵日子,当然知这些酒菜是城里最好的醉仙楼里打包来的。估计加在一块,足有四两之多。

他们父子原就失了盘缠,褚慎更是差点病死在破庙里。他们寻亲未果,以后路途上用钱的地方甚多,怎么禁得住这般的胡花?

是以胡氏有些吃不下,只柔声细语地提醒着褚慎,要思度着以后的日子,可不能这般可着性子花销。

褚慎没有多言,只在吃完饭后,烦请胡氏与他在院子里闲叙一二。

而笑娘吃完后,实在不想看随风那熊孩子,便先回屋去,试着自己去做些缝补的活计。

二人说话之处离屋子很近,院里二人的说话声倒是一字不露地传到了屋子里。

褚慎的意思很简单,他的伤势虽然没有痊愈,可是已经没有大碍,在这里叨扰甚久,也该离去了。只是他这一走,却是放心不下胡氏母女二人以后的生计。那莫家原本就不管顾着她们母女二人了,现在胡氏将他接回家养伤,被街坊传得十分不堪,只怕她以后的日子更艰难。

褚慎乃是个武夫,倒是不惯拐弯抹角,只跟她道:“我早年在老家娶妻,只是与她缘浅,她诞下一女后,便与我和离求出改嫁了。后来我便去了漠北闯荡……在那有了随风,却未曾续弦,不知胡娘子你……可愿跟我一同走?”

胡氏万万没想到褚慎竟然开口要带着自己走,那话里的意思,岂不是……要收了她?只是他乃莫家的远亲,寻亲不成,却要收了莫家二爷的外室,这是何道理?

褚慎听了胡氏的话后,却是轻描淡写道:“那莫家的老太爷年轻时,在漠北经商,受了随风的……祖父的恩惠,我那时遇到盗匪受了重伤,突然想到莫家在这儿,勉强带着随风入城中寻人,想要莫家帮助一二,倒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亲戚。如今娘子是我父子的救命恩人,我自然是愿护娘子的周全。只是我前路也是吉凶未知,不知娘子你愿不愿意跟我吃苦?”

褚慎没有说出口的,却是莫家二爷始乱终弃的行径着实让他对莫家起了偏见。若胡氏是个水性杨花的轻浮女子,被莫二爷丢弃了倒情有可原。

可是他观这胡氏,却是个纯良纤弱的女子,虽然做过戏子,追本溯源,也是穷苦人家的清白女孩子。

他如今是死过一回的人,倒是对人情世故想开了许多。加之在漠北待得甚久,那里的女子改嫁也不过是移一处帐子的事情罢了,男女之事开放得很,胡氏在他眼里,可是比那些漠北豪放女子要好上许多了。

他受漠北王的嘱托,势必要保住王家的这最后一点骨血。

他先前在漠北用的是化名,无人知他的根底。所以这番历劫之后,他打算回老家,娶妻生子,过上几年安定的日子,将随风小主子抚养长大。

既然如此,与其任着老家的媒人保媒,娶个不知脾性的女子,倒不如娶了这个胡氏。她心地善良,为人和气,必定能善待随风和自己前妻留下的女儿,视如己出。

褚慎虽然同情胡氏,但说到底,也有自己的思量,他方才想了一路,觉得娶胡氏倒是正经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