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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同学们陆陆续续走进教室。

周斯越依旧跟宋子琪踩着点儿进教室, 书包刚放下, 就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儿了, 身边的座位空空荡荡, 桌面被人收拾得一尘不染, 蹭着光,一本多余的书都没有。

好像从没有人来过。

孔莎迪也发现了,平时这个时候, 丁羡已经坐在位置上大声的朗读英语, 尽管带着一股浓浓的塑料味, 可听着特别有精神。

两人互视一眼, 孔莎迪冲周斯越使了使眼色, 意思是——她人呢?

周斯越摇头。

睡过了?

运动会最后一天,只剩两个接力和闭幕式, 早上没项目的班级就在教室里闲聊,马上就国庆放假, 大家也都已经无心学习, 三俩聚成一堆,高高矮矮一群人围在一起侃大山。

早读下课, 丁羡还是没有出现。

孔莎迪终于忍不住了, 转头猛拍周斯越的桌子, 大声质问:“你同桌儿呢?”

“我怎么知道。”

周斯越皱眉,低头看书,眼皮懒得掀。

孔莎迪急了, 扬手指着周斯越:“你这同桌儿怎么当的?人去哪儿都不知道?”

周斯越合上书,往桌上一丢,人后仰,靠着椅背,轻嘲地看了她一眼:“知道着急了?前几天不是还不理人?”

“你!”孔莎迪咬牙:“你不是没理她么?!你跟她又闹什么别扭?!她是不是被你气走了?”

周斯越跟笑话似的,“我……气她?”

谁气谁啊!

“还不是你气她,她肯定觉得咱们都不理她,干脆不来上学了。”

孔莎迪想想也只有这种可能,她从小脾气犟,很少跟人低头,即使犯了错也不习惯跟人道歉,虽然心里愧疚,可对不起三个字就是说不出口。

她有时候也很讨厌自己,可就是没办法,这几天好几次在路上碰见丁羡她都想过去拉她的手,跟她说咱们和好吧,可想想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她先道歉。

于是就莫名其妙冷战了几天。

周斯越冷笑:“不至于。”

双手驾在胸前,目光瞥向窗外,郁郁葱葱的树叶随风拂动,视野宽阔,想想又嘲讽地补了句:“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搞不好人家就没把你当回事。”

孔莎迪僵了笑,忽然看着周斯越不说话了。

宋子琪从外头回头,往位置上一坐,拎了瓶水灌:

“她请假去上海了。”

“什么?!”孔莎迪惊呼。

周斯越转回头,用脚踢了踢宋子琪的凳子,“谁说的?”

宋子琪连灌了几口,指了指教室外头正跟刘江说话的刘小锋,“我问他的,丁羡昨天跟他提过,今天请假了,去上海了。”

“刘小锋?”

两人异口同声。

宋子琪点头:“嗯啊,刘小锋说的。”

周斯越靠在椅子上,目光微侧,微微眯起,盯着这位男孩儿的背影瞧了半晌。

孔莎迪忽然觉得有点幸灾乐祸,忍不住对着周斯越挖苦道:“哇,你这个同桌还没人刘小锋的关系好诶?啧啧啧……”

周斯越“嘁”一声,自嘲地摇摇头,他还就真不懂了。

这女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怕别人说什么,跟他撇清关系,她跟刘小锋走得近,就不怕别人说什么?凭什么这事儿到了他身上就得这么区别对待啊?

于是就忽然想起桌板里的信。

其实一早就看到了,那狗爬的字迹除了她还能是谁的,没丢也没看,心里莫名梗着一股劲儿,就觉得这丫头有点越来越反复无常了,长此以往下去,都能骑到他头上了。

他有时候是真想给她一闷棍,好好给她脑子里装得那些浆糊给疏通疏通。

不就没看你信么。

至于么,拿刘小锋来气他?

笑话。

桌板开着,周斯越垂眼睨着夹在书本里的那一抹粉红色。

看你写什么。

利落把信封从里头抽了出来,打开,抽出信纸,摊平。

第一句话就把他给雷到了。

“亲爱的周斯越同学:

第一次见你是在教学楼的台阶上,我跟朋友挽着手往上走,你插着兜低头往下走,当时我心里就想,这个男生真好看……”

周斯越抽抽嘴角,这丫头疯了吧?

再往后看,彻底笑不出来了。

这他妈是情书?

看到第二页,周斯越已经黑了脸,将揉成团的信顺着圆润的抛物线丢进垃圾桶里。

……

上海。

丁羡跟着叶常青提前一天抵达沪上。

那周有两场画展,第一场是名家的世界巡回画展,第二场是五天后的大学生美术大展,展出的是来自全国各地学生的优秀作品。

本来原计划是参加完巡回展就回家,叶常青临时接到美术大展的邀请,于是又带着丁羡急匆匆赶过去。

参加完这两场画展,时间过去五天,在即将返程之时,叶常青又带着丁羡去了上海一家画廊。

画廊在梧桐南麓巷,丁羡是第一次去上海,叶常青的车子行驶在路上,一闪而过的风景都令她流连忘返,她像一只刚飞出笼的小麻雀,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然后发现离了北京那个燕三胡同,外面的世界真大。

秋风过境,冷意袭来。

马路两旁是枝叶遒劲的法国梧桐,干高冠大,随风落下几道嫩黄的梧桐叶,给这柏油路铺上了一层淡黄,在金灿灿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车子在一条细长的巷弄口停了下来,两旁是一栋栋金碧辉煌的白色的老洋房,在茂密的梧桐枝叶中,丁羡一眼看到了一个闪着红光的广告牌。

——达利画廊。

叶常青带着她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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