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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身下马,与苏瑜一起牵着红绸跨过火盆,越过马鞍,在众人恭贺的目光中走向大堂。

这时,苏瑜突然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他赶忙伸手扶住她:“娘子小心些,莫要摔着了才是。”

苏瑜颤了颤身子,避开他的触碰继续往前走。

见她避着自己,吴进意不屑地勾了勾唇,眼底泛着轻嘲。

他与苏瑜的梁子,早在当日她上门将他一顿毒打开始便结下了,这样的疯女人,就是免费送上门儿他都懒得要。若非因为她有些用处,他倒是巴不得这门亲事早早退了。

不过如今人都娶回来了,从今往后她成了他吴家的人,他倒是不介意陪她玩玩儿。

这么想着,他突然一个抬脚,绊在了苏瑜脚下。

“哎呦!”苏瑜惊叫一声扑在了地上,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她慌乱地扯了扯盖头遮住脸,身子跟着哆嗦了一下。

吴进意瞧了不免好奇,这丫头平日里不是挺横的吗,今儿怎么变怂了?瞧那身子抖得,跟抖虱子似的。

“娘子怎么这般不小心,看看,摔了吧?”他温和地说着,亲自将人扶了起来。

苏瑜这下哆嗦得更厉害了。

“娘子冷吗?”他问。

苏瑜定了定神,轻轻摇头,又恢复了之前的镇定。

吴进意低低嗤笑一声:“既如此,那便走吧,可别误了吉时。”

二人进了大堂,在主婚人的引导下拜了天地,随后被送入洞房,吴进意则是在前院招待宾客。

夜幕渐渐降临,圆圆的月儿挂在枝头,衬着繁星,伴着舒云,一切都显得宁静而祥和。

吴进意喝得差不多时,颤巍巍去往洞房,却在半道上遇到了表妹孟良卿。

孟良卿如今不过十六岁的年纪,生的肤白肌嫩,面若春桃,今日穿了件品竹色的杭绸夹袄,水绿色的挑线裙子,外罩雪白狐裘大氅,身材娇小,身姿曼妙,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皆是优雅与高贵之气。

皇城中第一才女的名声也不是白叫的,单这等出尘的气质便不是寻常女儿家可比。如此一个美人儿,偏与平南侯府那个刚打了败仗的苏丞有婚约,实在是可惜了。

“表妹怎么在这儿?”吴进意上前两步,口中吐纳着酒气,整个人摇摇欲坠的,似要跌在孟良卿身上。

孟良卿眉心半蹙,后退一步躲开,面上倒是淡然矜雅地笑:“自然是恭喜表哥了。”她的声音幽远灵动,宛若空谷幽兰一般,激荡在人心上时,漾起圈圈涟漪。

“恭喜?”吴进意无奈一笑,“表哥娶苏瑜那疯丫头,还不是为了你?”

他说着欲伸手抱她,却又被她躲开:“表哥自重,我可是苏丞的未婚妻。”

吴进意看着她:“你真觉得苏丞能安然回来?”

“不仅安然回来,还会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她说的笃定,言语间皆是自豪与崇拜。

吴进意摇头,笑而不语。

“表哥不信我的话?”孟良卿打量他,言语间透着自信,“表哥是相信的吧,否则你怎么会愿意听我的重新把苏瑜娶回来?还多给了三倍的聘礼呢。”

吴进意眯着眼睛望向眼前的美人儿,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只是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反而透着一丝锐芒。

自打一个月前表妹落水醒来,说什么便应验什么,比如她说苏瑜会因为那个农家女的事上门将他一顿暴打,继而与他退亲,此事便真的应验了。后来她说母亲去寺庙里上香会遇上歹徒,他半信半疑之下命人暗中护送,没想到也应验了。

除此之外还有生活中一些小事,总能在未发生之前便被表妹言重。

而且,表妹还说苏丞此次回来会官居要职,日后更会……一步登天,位及君王!

这样惊人的事情他原本是不敢相信的,不过前面表妹已经预知了很多让他震惊的事情,他此时自然不敢不信。

如此大事,自然是宁可信其有的。

若借着苏瑜能攀上苏丞这棵大树,吴家岂不要飞黄腾达了?

这么想想,赌一把还是可以的,不就是娶个不喜欢的女人吗,跟仕途前程相比,还真不算什么大事。

只是,他实在是想不透,表妹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落水昏迷醒来,就有了未卜先知的本领呢?

“如今我已然听你的话娶了苏瑜,只希望,表妹你的预言莫让为兄失望才是。咱们可是说好了的,如果此次不曾被你言重,待我休了苏瑜再娶你,届时你可不许反悔。”

孟良卿神情淡淡,言语警告:“表哥既然娶了她,就待她好些,否则不仅苏丞不会放过你,我也不会的。”

吴进意温润一笑,抬手想摸摸孟良卿的脸,孟良卿再次躲开,话语带了几分生冷:“表哥莫忘了彼此的身份。”

吴进意不以为然,越过她去往洞房,推门进去。

孟良卿站在原地静静望着参差斑驳的树影,白净的脸上略显苍白,一双凤目里幽远难测。

这时,洞房突然传来吴进意的尖叫:“啊——”随后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

孟良卿感觉到事情不对,眉心微微拧着,亲自迎上去:“表哥怎么了?”

吴进意此时脸都绿了:“苏瑜那个臭丫头,敢玩儿老子!”

孟良卿看了看洞房的方向,面色阴沉几分:“究竟怎么了?”

“你自己进去看!”吴进意咬牙切齿的,“这下我可被你坑死了!”

孟良卿耐着性子走进去,待瞧见床榻上坐着的人,唇角抽了抽,眸中透着一丝惊愕,又有些好笑。

“你是何人?”她问。

榻上身着嫁衣的女子哆嗦着跪在地上:“回,回姑娘,奴婢是苏老夫人身边的婢女,旁人都唤奴婢一声……张嬷嬷。”

吴进意看着那妆化得跟猴屁股似的,却仍掩不住眼角细纹的妇人,心里阵阵作呕:“你,你多大了?”

张嬷嬷扭捏着,搅动着手里的帕子:“回夫君,都说女人四十一枝花,奴婢,奴婢正巧是一枝花的年纪。”

吴进意喷血。

他一个二十岁的好儿郎,居然跟个四十岁的娘们儿拜了堂成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