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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话的中年人是岑家如今的防卫队队长, 前不久才从副转正,他就是托中间人联系郁岭的那位,态度还算不错。

有能力的人, 同样也会重视能力者。

中年人迎上郁岭的视线,提着气握枪跟他对视。

郁岭的眉头锁在一起, 他崩着唇线,左下颚的那道旧疤比往常都要衬得他刚野凶戾。

一个王牌特种兵,退役了,还是王牌, 身上更是多了几分亡命之徒的血煞之气。

现场的空气里弥漫着硝烟味。

中年人看一眼停在他左后方的那辆车, 见车里没有新的指示,他便自作主张地走出队伍,在队员们的眼神阻止中,走向他们这次的目标人物。

“郁队,我家主子只是想和你们说几句话。”中年人低声道,“还望配合, 大家都能节省时间。”

郁岭看着那辆车, 不知在想什么。

中年人握着枪的手上渐渐潮湿,一滴冷汗从他发白的鬓角渗了出来。

就在这时, 郁岭脚步一转, 原路返回自己的越野车方向。

中年人松口气的同时, 举起握枪的那只手,对大家摆了摆,示意他们都别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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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岭打开后座的车门。

茭白能看到外面的动向, 却听不清声音,他见郁岭这么做,便有了猜想:“要捎上我?”

旁边的郁响大叫:“为什么?”

“不行!”他丢掉枪, 一把将茭白往怀里箍,“哥,瓜瓜不能去!”

郁岭看茭白。

“那就去吧。”茭白在郁响的臂弯里挣扎,他这才退烧,浑身粘腻,也没什么劲,“松开,赶紧的。”

“我不!”郁响死死抱着他的腰。

茭白的脸色漆黑,这死孩子。

郁岭的手伸进来,还没把茭白拉出来,郁响突然就跟发了疯一样尖叫。

那声音实在太尖,像一个孩子硬生生被掰断一节节手骨,抢走了心爱的玩具。画面感都出来了,令人极度不适。

茭白在耳鸣的感觉里训斥:“别叫了,你跟我一起去。”

车里的尖叫声骤停,郁响眨眨眼:“对啊!我可以跟瓜瓜一起的啊。”

“哥,你让开点。”郁响嘟囔,“别挡着我们下车。”

车门边的郁岭没有动,他在最后一次跟茭白确认,是否真的要过去。

茭白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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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岭一将车门边的位置腾出来,郁响就给茭白戴上帽子口罩,再裹上大围巾,拉着他下了车。

手牵手。

茭白甩都甩不掉,他这两天半已经见识到了郁响的牛皮糖火候,黏死人。

耳边忽地有一声低语。

——别怕。

茭白的脚步一顿,他望了望走到最前面的郁岭,对方刚才是什么神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

蚂蚁在卷起小细腿,对他比了个爱心。

茭白一言难尽地啧了一声,他想,郁岭一眼相中的是原主的这副皮貌,不是我的性格和灵魂,不是我本身,和我无关。

或许是从事危险职业,朝不保夕的那一类,对小狗形眼睛的人容易生出好感,产生保护欲吧。

茭白离岑家太子爷的车越来越近,他还在想要怎么忽悠郁响在车外等。

没料到郁响闷哼一声就倒下了。

郁岭将被打晕的弟弟放在树下,对茭白说:“进去吧。”

茭白摸脖子,半开玩笑:“还是你先吧,我怕你不声不响的也给我来一下。”

郁岭:“……”

他坐进车里,朝茭白伸手。

茭白没握,上个车而已,老子又不是小朋友,还要人扶。

郁岭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他把手收回来,在裤子上蹭蹭,摸出烟盒捏在掌中,面颊泛起一层暗红。

后面的岑家众人:“……”

那两人在干什么?当着他们主子的面搞什么呢?这是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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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在怪异的氛围里弯腰上车,看见了刚才利用一只戴着手套的手装逼的当事人,他的第八个好友,以及……

《断翅》的男二攻。礼珏的深情男配团之首。

岑景末。

岑家的白发小太子爷。

少年白头,肤白,唇色嫣红,上唇的线条弓起一块漂亮的弧形,眼尾细长上翘,容貌绝世无双。

是个病秧子。

很年轻,看着也就二十来岁,骨架并不健壮,略显单薄,车里的温度偏高,他还是穿得很多,坐姿斯文而矜贵。

茭白明目张胆地打量着小太子爷,在漫画里,这位跟沈而铵是对手,表兄弟,情敌。他最初接近礼珏是出于好奇。

一个不懂爱的人,好奇一个把爱视作一切,甚至超过生命的人。

再后来,他爱上了爱着沈而铵的礼珏。

就是他带礼珏去澜意斋吃饭,撞到男三楮东汕,又碰上找来的沈而铵。

那次楮东汕给礼珏挡枪死了,岑景末受伤病倒,眼睁睁看着岑家被沈而铵打压败落,之后就没他的戏份了。

直到最后的最后,礼珏跟沈而铵出国,在街头遇见岑景末的妹妹,才得知他早就死了,死于一次暗杀。

岑景末之所以被暗杀成功,是因为他去礼珏的母校,祭奠自己那份浓而凄惨的初恋,分神才没躲开。

现在这个赚足了粉丝们眼泪的男二就坐在茭白对面,对他礼貌又拒人千里地昂首。

茭白看了眼岑景末的头像,是一片深海。

海平面没有一点波澜,像死水。

车里除了岑景末,还有一个年轻女人,她看郁岭的眼神充满了若有似无的崇拜。

那是岑景末的贴身保镖兼生活助理跟私人医生,是个能和章枕一对一单挑的奇女子,伍月。茭白之所以记得她,就因为她是这部狗血漫里描写最多的女配,想帮她主子得到礼珏,反遭沈而铵杀害。

伍月出声打破车里的寂静:“郁队长,茭先生,你们要喝点什么?”

郁岭没言语。

茭白要了水,他口干舌燥,严重缺水。

伍月给茭白倒了水,等他接稳了才撤手下车,她带上了车门,在车旁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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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一口水刚进嗓子眼,就听见了一道很有质感的声音。

“郁队长,好久不见。”

茭白对于岑景末跟郁岭打招呼,第一反应不是他们竟然是旧相识,而是,这声音挺适合读英文跟经书的。

反应过来的时候,茭白抓着杯子的手指抽了抽,要死,他被戚以潦那个老变态荼毒了!

茭白定定神,集中注意力回到正轨。

原着里没有郁家兄弟。

茭白不知道郁岭跟岑景末认识是正常的。他猝不及防加入这场疑似单方面的叙旧场中。

对面再次响起岑景末的话声,“我小时候遭过不少次绑架,最严重的一次,是郁队长救出来的,那时候年幼,吓坏了,不知道感谢。”

茭白挑挑眉,这是岑景末看出了他的好奇,在跟他解释?

“茭先生,还需要添水吗?”岑景末抵在下颚的手放下来,手肘抵在腿部,穿着驼灰色毛呢大衣的身体微微前倾。

茭白说:“不用。”

岑景末维持着那个倾听的姿势,目光转向茭白身旁的人。

郁岭坐得端正挺拔,他摩挲腕部的绷带:“关于你的邀请,我还在考虑。”

“我知道。”岑景末点点头,扶额,“只是情况一再恶化,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会查郁队长的行踪,亲自跑这一趟。”

郁岭默了默:“我不是唯一的选择,也并非无所不能,各方面在我之上的不是没有。”

“这我可以解释,”岑景末后仰回椅背上,文质彬彬地笑了声,“一,我相信郁队长的实力,二,我爷爷临终前要我找你,这是他老人家的遗愿。”

郁岭没回应,不知是不是信了后半句的说词。

茭白当个听众,这小太子爷不会无缘无故叫郁岭捎上他,待会儿铁定会露出名堂。

不过,估计跟沈而铵没关系。

这个时间,太子爷应该还不知道沈而铵是自己的表弟。

衣物摩擦的悉悉索索声响起,茭白一抬头,看见岑景末脱下身上大衣,捞起白色毛衣的下摆。

那一瞬间,有血腥味扑上茭白的鼻尖,他的视野里是岑景末缠着纱布的胸口。

纱布外面还有点渗血。

伤口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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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难掩诧异,岑景末是个药罐子,气色很差,穿得又多,要不是目睹这一幕,他真看不出对方身上有伤。

“我一个地质学研究生,没摸过枪,纯粹是临危受命,岑家内忧外乱,这是我回国后遭到的第三次伏击。”岑景末放下毛衣,轻描淡写。

像岑家的新任当家主受伤,这一定是瞒着外界的,岑家内部知道的人也就他的只有心腹而已。

他能主动亮出来,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诚意,以及急迫无奈。

郁岭并没有因此动容。

茭白捂住半边脸遮盖脸上的表情,小太子爷有心脏病,还有其他小毛病,身体底子比他还要差,但是,没摸过枪就假了。

岑家是靠军火生意发家的,这位日常生活中不戴手套,只有要用枪才会戴上,他持枪射击的画面十分优雅,作者特地安排了两格。

“还请郁队长助我一臂之力,帮我度过年前这一个半月的难关。”岑景末戴着手套的手理了理大衣,“报酬你随便开,年后去留都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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