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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的视线越过赵元去看沙滩上的其他人,回答他道:“规则干扰了,号码是错的。”

赵元满脸卧槽。

那时候他在手机备忘录上记了陈仰的联系方式,一回到现实世界就打了过去,接听的是个陌生男声,说是不认识陈仰,打错了。

赵元以为自己没记对号码,他想陈仰很谨慎,肯定不会像他这么蠢。

于是赵元天天等陈仰的来电,从早等到晚,一直等,上课的时候频频摸手机,睡觉都放在枕头边。

等了一个礼拜,赵元觉得事情不妙,他把备忘录的那串数字拎出来,重新排序,轮流试,一个都不对。

赵元萎了。

哥们都认为赵元谈恋爱了,又失恋了,天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

原来是这么回事,真特么的操蛋,赵元一口血卡在了嗓子眼。

陈仰把注意力放到赵元身上:“你后来是什么时候进的任务世界?”

“没有啊。”赵元语出惊人,“这里是我第二个任务。”他被陈仰的表情变化弄懵了,“你不是吗?”

陈仰说我不是:“我是第四个。”

赵元傻了。

“怎么会这样,”赵元瞪大眼睛,“我们不是同一批的吗?为什么你的任务会这么频繁?”

陈仰无言以对。

赵元失控的情绪回来了一点。陈仰跟他一样,他们都是被动进出任务世界,不能决定什么时候开始,更不知道终点在哪,还有没有尽头。

他们是被推着往前走的任务者,哪能摸得清规则。

赵元感觉眼前一片黑,没有曙光,他机械的薅了把头发,说出一句:“还好你都没事。”

陈仰轻动眉头,这孩子是在真情实意的担心他。

赵元发现了往这边走来的黑发青年,步伐慢悠悠的,像是在公园里散步,不见丝毫慌乱焦虑。

他小声问陈仰:“那个文青之前跟你一起做过任务?”

陈仰:“嗯。”

赵元忽然跟文青对上了视线,对方眯起一只眼,做出一个开枪的手势,嘴里发出:“biubiubiu。”

三枪,他跟朝简,陈仰三人一人一枪。

赵元搓了搓胳膊,那家伙的言行举止非常夸张,他看起来很热衷于表演,享受被大家关注。

这样不正常的类型,连精神状态不好时的林月跟张延都比不上。

也就朝简能跟他一战。

不过对赵元来说,朝简跟文青,他选择后者。

起码对方不是狂躁暴力型。

赵元自从回到现实世界就被噩梦缠身,他的梦里不是变异的队友,也不是成了怪物的岛民,而是发病的朝简。

可想而知有多吓人。

从进浴场到现在,赵元都没敢直视朝简,他不懂陈仰是怎么跟对方相处的,又是什么样的运气,竟然再次成了队友。

而且……看样子他们的关系比在小尹岛的时候还要亲近。

文青已经过来了,陈仰低声提醒赵元:“他是个游戏疯子,不要招惹他。”

“我会离他远远的。”赵元说。

“只是离远了不行,你要尽可能的留意他都做了什么,看了什么。”陈仰简短说出文青在火车站的表现。

赵元:“……”

真是个可怕的天才型选手。

乐趣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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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青瞥瞥跑开的赵元:“校草啊。”

“作为一个体会过生存游戏的老人,心境还能那么干净,真是稀奇。”文青一副匪夷所思样,“不过他好像很怕我?”

“不应该啊,我这么热心,”他前言不搭后语,生硬的换掉话题,“帅哥,你脚上的鞋看着不错。”

陈仰上下一扫,文青是他们这些人里面穿戴最整齐的一个,也很正式。

西装三件套,领结,皮鞋,像是刚从一场宴会上下来。

这副打扮跟上次火车站截然不同。

陈仰感觉自己估错了文青的家世,这身不比画家的行头便宜。

文青凑到朝简那说:“你的人盯着我不放,你能忍?”

朝简居高临下的冷睨他:“滚开。”

文青佯装伤心:“二次合作了,怎么还这么生分。”

陈仰没听清他们说什么,也没问,只是向文青打听起他在火车站的情况。

“那个啊,没什么好说的,”文青剥一个泡泡糖丢进嘴里,“向东走了,画家也走了,我一个人留下来没意思。”

下一秒他的嘴角一咧:“所以我就去了第三个火车站。”

陈仰:“……”

“之后我又去第四个,第五个……”文青掰手指,“我还试过准点上车,结果就是到站,重新领一张车票。”

“本来我想完一轮的,可是玩着玩着发现没了新鲜感,我就回来了。”

陈仰无语。

文青眨眨眼:“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就该集合了。”

“新任务开始了,不知道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他满眼期待的扫视整个浴场,眼里一掠而过阴沉,“我讨厌挖沙子。”

后半句轻不可闻。

陈仰没听清,听力敏锐的朝简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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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碰到冯老跟小哑巴?”陈仰问文青。

“no。”

这个答案在陈仰意料之外,也在他意料之中,那个任务是循环的,有数不清的火车站,数不清的死亡陷阱。

碰上的概率无法估计,全靠运气。

陈仰用打着商量的语气说:“文青,这个任务能不能老实点?”

“不行噢。”文青吹了个大大的泡跑,“我会死的。”

陈仰:“什么?”

文青轻笑:“如果活的无趣,我会死。”

陈仰先是怔了怔,接着是悚然。

因为他听得出来,文青的这句话不是装逼,是真情实感。

陈仰想说什么,突然发不出一个字。

他想起来了,自己在康复院醒来后的一段时间也因为乏味无趣而厌世,不愿意沿着断裂的人生路往下走。

回家了照样没什么精气神,没斗志,没方向,觉得生活没有一点水花,也永远不会再有了。

是任务世界让他有了一个个目标,从而重聚了干劲。

陈仰看着面前的青年,若有所思。

“男士更衣室里面有东西吗?”文青嚼着口香糖。

陈仰说:“长头发。”

文青咀嚼的动作一停:“女鬼?”

“终于来个女鬼了,我喜欢小姐姐。”文青开开心心的朝着更衣室跑去。

那样子像是小孩子找玩具。

陈仰舔了舔发干的唇,朝简给他的感觉是天生就适合任务世界,他适应这里的规则,犹如一条鱼进了大海,而文青是在让自己喜欢任务世界。

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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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分钟后,除了醉鬼以外的十人在蓝色遮阳篷底下集合。

当文青说浴场有女鬼,任务的目标很有可能就是她的时候,反应最大的是身材最好的何翔睿,他一身硬邦邦的肌肉都在抖动。

“怎么,怎么还有鬼?”何翔睿吓得嚎啕大哭。

猛男落泪,画风突变。

“你们干什么。”何翔睿被大家看着,豆大的泪珠要掉不掉的,配着阳刚味十足的面皮,有点滑稽。

“何教练,你看你这肱二头肌,胸肌,腹肌,腰肌……”赵元说一个,戳一个。

何翔睿算是明白为什么周围人要这么看他了,他老大不爽的说:“这怎么了,我肌肉发达就不能吓哭?”

张劲扬甩了甩一头小脏辫,鄙夷的说:“哥们,你哭的让我们措手不及。”

“这话怎么说的,”何翔睿,“那些霸道总裁,看个鬼片吓得缩成一团就是反差萌,到我这就是措手不及,这不是双标吗?”

张劲扬说:“你有霸总脸,你也是反差萌,没有就别逼逼。”

何翔睿长得刚猛却不帅,他被呛得一张脸爆红。

赵元拍拍何翔睿的臂肌:“没有人不怕真鬼,大家都怕,都一样。女鬼出来了,跑得最快的指不定是谁。”

张劲扬揣起一脚沙子:“你话里夹屎,熏谁呢?”

“兄弟,你误会了。”赵元讪笑,“我是想说,怕就怕,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第一次做任务,哭的那叫一个惨,眼睛都肿了,不信你们可以问我陈哥,那次他也在。”

陈仰接了赵元递过来的话头:“是没什么,我第四次做任务了,还是怕。”

这下子大家的心理阴影面积都稍微小了一点。

“不论是什么行业,平时有多冷静睿智,这跟看到鬼吓崩溃没什么冲突。”何翔睿试图拉小伙伴站队,有的人端庄大气,看到毛毛虫还哇哇大叫呢。

更何况是鬼,还不是电影里的特效,是真实的,真贵。

何翔睿想到这,觉得脚底板下面的沙子都是鬼脸,他神经兮兮的把脚踩到了椅子上面。

文青表情真诚的说:“就是就是,杀人狂魔怕鬼的都有,我亲眼见过,他直接吓尿,你们已经很强了。”

众人:“……”

“没事的,我们有道长。”钟名小声说。

清风瞬间成了焦点。

陈仰也多看了两眼,小道士唇红齿白,看起来道行很浅,捉鬼的机能怕是没学几个。

不过他多少都懂点相关的东西,画个符什么的。

陈仰已经在想现实世界的修道者来了任务世界会是什么样,就听小道士来一句:“我是唯物主义者。”

“唯物主义者修道?”陈仰表情失控。

清风无辜的睁着一双大眼睛:“我不修道啊,我身在红尘。”

赵元扯他道袍:“那你穿这玩意干什么?”

清风:“cos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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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阳篷底下鸦雀无声。

清风解释说自己昨晚在参加一个cosplay大会,不知怎么就来这儿了。

都是误会。

钟名跌回绝望的境地,跟他一起的还有何翔睿,存在感很弱的冯初,摄影师。

道长是假的,鬼是真的,还有什么比这更惨的吗?

张劲扬还好,情绪上没多大变化,他一副神来杀神,鬼来杀鬼样。

陈仰看着手指头上的纱布:“这里的食物跟水都过期了。”

“我有。”赵元说。

在他之后又有几个人出了声。

陈仰松口气,那看来食物的问题不大,短时间内不会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