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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见他窸窸窣窣宽衣解带,带钩上挂的蹀躞七事搁在桌上,有一连串细碎的声响。终于他登上踏板坐上床沿,一股幽幽的沉水香荡漾开,他一声不响掀起被角,倒头就挤了进来。

横过手臂直接按在她胸上,她嗳了一声想反抗,他把脸抵在她背上,瓮声道,“你接着睡,不用管我。”

他的手钻进她亵衣里,怎么好玩怎么来。有时候真觉得他是个无赖,就算闹着别扭,他那个缠人的功夫也能叫她束手无策。以前不知道他是这样的脾气,越熟捻越使她刮目相看。她有点无力,他没来的时候千般想头,脑子里早就谋划好了怎么消遣他。真来了,又是这副纠缠不清的模样,像一拳打在棉花包上,叫人颓丧。

她突然鼻子一酸,无奈到了极点只有哭了。在一块儿是蜜里裹了糖,她心里毕竟有他,怎么和他斤斤计较?可是去行宫的打算不能变,这宫里她是没法子住了,再呆下去会把人憋闷死的。

皇帝知道她心里难过,手往上去摸她的脸。摸到眼角,她的眼泪在他指尖氤氲成灾。他慢慢捻那泪,一点一点的捻干,然后把她紧紧拥在怀里,“都是荣寿和慧秀作梗,我已经把他们都收拾了,你的气也快些消了吧!你瞧上回没听我的话,弄出这么一大堆事来。要是住在养心殿,何至于叫咱们生分得这样?现在好了,你不是信得过长满寿么?我升他做了御前总管。他既然和你一条心,提拔他对你也有好处。”

他亲她颈窝里的一片皮肤,把手覆在她肚子上。不是头一回当爹,但是从来没有那么期待过。果然自己爱的女人替你生孩子,知道她在这里,孩子在这里,他心里就有归属感。这微凸的肚皮,他一圈一圈的捋,“四个月才这么点?是不是小厨房里东西不合胃口,进饭不香甜?”

她暗道前阵子那么闹心,能大吃大喝才怪!他捋得她舒坦,渐渐也忘了哭,但不想说话,只管闭着眼睛受用。

他见她不开口,夹着两手摇她一下,“说话。”

说什么话?不是叫她接着睡么!他怀里热烘烘的,她怀了身子,身上气血又旺,两个人贴在一起,简直热得四外冒汗。她往前挪了挪,没想言声,可是管不住嘴脱口而出,“有什么可说的!”

皇帝见撬开了嘴,接下来就好办了。他扳她身子,“你转过来,让我瞧两眼。”

她扭着肩不愿意,“怪热的,别闹。”

“哪里热了?”他使坏扯她的右衽,“是胸口热么?那脱了吧!”

他又在想入非非,这种样样靠得上的算计,真要被他气死了,捂住了衣领说,“你老实点儿,不是那里热。”

他立刻去解她她裤腰带,“那一定是下半截热。”

她争不过他,没多会儿就被他剥了个精光。正纳闷呢,他赤条条靠了过来。没穿衣裳能老实才出奇事,他那双手就没闲着,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兜了一遍,边摸还边问,“怎么的?怎么肉见少了?不对啊,是不是想我想的?”

话是实话,只不过她死都不肯承认,“是你的手大。”

这人腻歪个没够,不揩点油就睡不着觉似的。她也不阻止他那点爱好,只是直愣愣问他,“主子,您这几天好不好?”

他还在琢磨掌心里的宝贝,冷不丁听她这句话,像一下子从浑浑噩噩里回归到了尘世间。屋里没有掌灯,仅靠窗口的灯笼投进一丝微光。她的脸在一片朦胧里,很模糊,看不太清。他努力眯着眼,然后拿自己的脸去贴一贴。她身上很温暖,双颊却是冰冷的。他不得不腾出两手来捧她的脸,“身子还成,就是忙得没个消停的时候。你知道我往常睡不太好,现在用不着吞鹿血,还得拿参汤来提精神呢!”他微一叹,“蛰伏了一冬,开了春,各地的事儿都多起来。你没看见军机值房里,大小章京进出跑马灯一样。那折子,一摞一摞的进来。”

“你忙得厉害,所以对我弃之不顾……”素以笑了笑,心里只是愁肠百结,“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生。这世上的女人总比男人多情,好些爷们儿都是这样,得不到心心念念,得到了就弃如敝履了。”

“这朗朗乾坤的,是要冤枉死我么?”皇帝道,“我自己不能来,打发鸿雁儿天天来瞧你的,全怪荣寿那狗奴才上传下不达。我在这上头的确亏欠你,可那几天我见的都是男人,从来没有瞧秀慧一眼。那些误会全是他们弄出来的,你要相信我。”

她先头都怨死他了,听他这么解释,的确好像不能怪他。既然他吩咐了,没有传到是荣寿不尽职。她勉为其难点点头,“我姑且信你一回,荣寿和慧秀,你是怎么处置的?”

皇帝语气简单,“荣寿发配了,慧秀杖毙了。”

素以被他说得一怔,自己是挺讨厌他们,可得知他们落得这样下场也不免有些伤怀。

皇帝撼了她一下,“这样子不好么?”边说边把唇滑到她嘴角,“谁难为你,我就叫谁不好过。要是送小饺儿那天荣寿让你进体顺堂,一见你我就不会让你走了……那小饺儿都搁得变味儿了,我还都吃了呢!这会儿想想,真是没挑拣啊!”

他说着,腿钩过来。相爱的人,有哪个真能像设想中那样决绝呢?很多时候她对他无能为力,他拱在她胸前,她会轻叹,会爱怜的抚他的黑发。他拿九千岁敲打她,她涨红了脸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男人,卖乖、耍横、耍无赖,你要怎么对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