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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锦书唬了一跳,忙左右看了看才道,“你仔细了,这话别混说,要是传到万岁爷耳朵里不好。”顿了顿,低头说,“我不是有意安抚你,我真的过得很好。现下有圣眷,老祖宗也拂照,毓庆宫单个儿住着,嫔的位份,享的是妃的份例。你别替我操心,咱们……”她的嘴角不禁往下沉,“咱们这辈子就这样儿了,各自好好过,往后就是见了也要避嫌,免得叫人戳脊梁骨。”

太子缄默着,半晌苦涩一笑,“是了,你今日不同往昔,名声要紧。”

锦书一窒,叫他这酸话呲达得眼眶子发热,抹着泪道,“我是为大家好,我自己不值什么,横竖烂命一条。你不一样,你是凤凰,是宝贝疙瘩!要是纵着性子胡来,被人加油添醋的告上一状,你能得着什么好去?我无非是赏根绫子,你的前程就毁了!”

太子只觉心肝脾肺肾全揉到一块儿去了,看见她哭,比割他的肉还疼。也没多想,掏出汗巾子要去给她擦脸,嘴里懊悔道,“我说话不过脑子,你别恼,我给你赔不是。”

锦书让了让,侧过身去自己拭泪。

花树摇曳,树下坐着两个有情人,脉脉而视,促膝低语,远看倒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皇帝怒极反笑,一切照旧吗?她果然还是放不下太子,在他面前强颜欢笑,一见着太子就有无数的委屈,迫不及待的要倒出来。使小性儿、上脸子,怎么痛快怎么来,这才是真性情,是和贴心的人才用的相处之道。

终归是走不到一条道儿上去,他捧着、哄着,都是枉然!他的真心不值钱,她弃如蔽履。得着了人又怎么样?心还在别人那里,他要个躯壳有什么用!

多巧的事儿!太子回来了,她连碰都不叫他碰了,他还一厢情愿,简直是奇耻大辱!

皇帝浑身乏力,再掀不动帘子了,垂手落寞站着,胸口憋得喘不上气儿来。

李玉贵和长满寿面面相觑,松泛日子到头了,打今儿起又是一轮新的折磨。这是造的什么孽,三个人八成是八字犯冲,一个克着一个,怕是要熬到油尽灯枯为止。

“主子爷,”长满寿艰难的上前回禀,“奴才这就去传太子爷觐见。”

皇帝摇了摇头,“叫他们叙旧去,一气儿把话说完了,下回就见不着了。”他咬着牙笑,“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了。”

那阴狠的表情让人心里直抽搐,御前的两位各出了一身冷汗,白着两张老脸无所适从。

听这话音儿怎么瘆得慌呢?这对父子绝不是唐玄宗和寿王瑁,后头会闹成什么样还真不好说。

皇帝说,“都出去,别惊动了他们,远远听着他们在说什么,过会儿来回朕。”

两位总管齐声道“嗻”,麻溜儿退出东暖阁,到了正殿里,背靠着雕漆大红柱拍胸口咽唾沫。

李玉贵连说带比划的打发人听壁角去,冲着长满寿啧啧道,“您瞧瞧,早晚得出事儿!”

“您说万岁爷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长满寿哆嗦着问,“难不成要废……放到外头戍边去?”

李玉贵喃喃,“不能够吧!就为个女人?”

长满寿掩着嘴小声道,“夺妻之恨,哪那么容易平息?你说这太子爷也较真儿,天底下女人多如牛毛,怎么认准了呢?偏和君父争,弄出了深仇大恨来什么趣儿!他和锦书又没拜堂,万岁爷算不得扒灰,让给皇父敬敬孝道不挺好吗!”

李玉贵听完他那通谬论差点没吓死,斗鸡似的能把他看出重影来,指着他道,“长大头啊长大头,我说你什么好呢!要不是看在同乡的份上,老子早把你扭送到慎刑司去了!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你说万岁爷扒灰?这个能顺嘴儿说吗?你还要不要命了?”

长满寿唬得一愣,“我就和您说,又没和旁人说。”

“往后这晦气话别和我说,我烦听!”李玉贵急赤白脸的说,转磨盘样的转了两圈又回来吩咐,“得闲儿上慈宁宫找崔去,和他诉个苦,就说咱们在御前不易,让他劝劝他干闺女,消停些儿吧!都这样了,还折腾什么劲儿!”

撂下了话就要出去,长满寿哎了一声道,“总管,您干什么去?”

李玉贵顿住脚说,“今儿内务府选秀女你不知道?大清早几里长的马车进了神武门,估摸着这会子头一轮留牌子的也该选出来了。东六宫这回要添人手,我瞧瞧去。”

长满寿打着哈哈应了,转脸一哼,心想这老小子这么急吼吼的,九成又是收了谁的好处。可惜了,万岁爷发了话,今年不往房里选人,不晋秀女位份,好的挑出来给宗族指婚,自己一个也不要,李大总管颠断了肠子,也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