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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愕然,“住得好好的,做什么要挪地方?”

他蹙眉道,“我今日才得了口信,容与撂下手上差事回来了。大约是听说了我和布暖大婚的消息,少不得阻婚抢亲。”

秀啊的一声乱了方寸,“这是怎么话说的!就差这几日了!”

蓝笙满脸颓丧,“可不是么!原想着婚事着紧办了一了百了,半个月里筹备得这样已经算快的了,谁知道他突然回来了。”

秀抖抖索索如临大敌,“那怎么好?也没有新娘子没拜堂就住到婆家去的道理,出阁不还是得回沈府么?”

事到如今,哪里还在意那些虚的!他只知要隔开他们,不叫他们碰头。他想自己也许是走火入魔了,谎扯得越大越担心被识破。思来想去,把布暖带走,容与总不敢擅闯郡主府邸。好歹熬过了大婚,那么一切就万无一失了。

“这会儿不计较这些,知闲还不是常住在将军府么!我母亲那头早盼着暖儿过府,大不了花轿抬着长安城转一圈再回来,这又不是死规矩,不碍的。”言罢急急推她,“嬷嬷快去,夜长梦多。”

秀昏头昏脑的赶紧往后院跑,边跑边琢磨拿什么借口来哄骗。临了嘭的推开她卧房的门,趁着她不明所以的当口直喊,“了不得!舅爷那里知道你有了身子,打发人来给你灌药了!快着,咱们赶紧的逃命去!快起来!”

布暖简直懵了,喃喃着,“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

“祖宗!”秀边收拾细软边回头道,“这当口还信不信呢!非得药端来了才知道厉害么!”

她浑身打起了摆子,俨然像落进了冰窟窿里。香侬给她穿衣裳披大氅,她像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一味嗫嚅着,“他怎么那么狠心呢……这是他的孩子呀……”

秀急得跺脚,“正因着他是孩子的父亲,他说要就要,说不要就可以打掉!你再愣神,仔细人进门了!”

她抱着褥子发抖,“往哪里逃?哪里有我容身之所呀!”

“蓝将军来接你了。”秀一把拽了她手上的被褥道,“患难才见真情,你开开眼吧,看谁才是真的心疼你!”言罢不由分说和香侬一人一边搀出去,蓝笙的车早在大门上候着了。也来不及交代载止里其他人,横竖他们都是沈府派来的,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喊了玉炉和布谷纵上车,扬鞭就走。

闹到这地步,俨然就像在逃难。她突然觉得活着是受罪,昏沉沉靠在秀怀里,只剩半口气吊着。

阳城郡主那里见儿子抱着个人进来,着实是吓了一跳。惊惶问怎么了,蓝笙不过轻描淡写,“大约动了胎气,住在载止不方便,索性回来的好。”

郡主欢喜起来,“我原就说吧,还不听我的!”招呼下头仆妇道,“还愣着?传医官来给少夫人诊脉!”

一行人进了蓝笙的园子里,穿过斧钺钩叉刀枪剑林,方入正屋。把人安顿在胡床上,郡主看了气色不满道,“怎么几天没见愈发清瘦了!”不好责怪她乳娘,单挨在床头笑道,“好孩子,到了我的身边就熨贴了。不消几日,管叫你滋润起来。”

布暖想起身行礼,又叫她压下了,只好勾着脖子道,“给殿下添麻烦了,我心里有愧。”

阳城郡主大剌剌道,“这叫什么话,哪里有嫌自己孩子麻烦的!你只管坐胎,要吃什么要喝什么,吩咐底下人罢了。”

正说着,传唤的医官也到了,跪在踏板上给她切脉。半晌道,“脉象有些虚,但并无大碍。殿下放心,卑下这就去给少夫人煎药。”

郡主点头打发了他,复对门前侍立的仆妇道,“着人把院子里那些劳什子收了,戾气忒重,没的克撞了我孙子。”

布暖这半日给倒腾得精疲力尽,胸口又压着乳娘说的那件事,惊恨交加之余,别过脸再不说话。阳城郡主见状也不生疑,嘱咐人好生看顾她,自己乐颠颠跑到后厨里命人炖大补汤去了。

蓝笙站在边上,说不出的心头纷乱。这一鼓作气是把人抢来了,然后呢?他捏了捏拳,横竖这样了,容与要反目也由得他。眼下布暖既到了他府上,断没有拱手相让的道理。爱情总归是自私的,他知道自己越行越远。原本想做她后盾不求回报的,如今却不是了。他也想占有,在旋涡里苦苦挣扎。明明他才是名正言顺的,为什么变得这么不堪?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了。他沈容与若不怕身败名裂,只管来挣。逼急了他,闹个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