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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薇看着宿清焉认真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勾唇,道:“好,一会儿我试试。”

媒婆自一进门就被扶薇的美貌看呆了。给人做媒要有一张会夸的嘴,三分美貌能夸出十分来。可是真的见了十二分美貌,她反倒词穷了。

媒婆终于回过神,“哎呦”一声,喜声:“怪不得清焉肯娶妻了,原来是这么个大美人儿啊!”

不过她又转念想起宿清焉克妻的八字,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又很快调整好,重新拿出身为媒婆的喜庆笑脸来,捧上聘礼单子。

扶薇扫了一眼单子。

对于她的身份来说,这些聘礼自然是太少太少了。可在水竹县来说,却已经算得上丰厚。

“东西不多,若你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我看看今日能不能赶得及。”宿清焉道。

“已经很好了。”扶薇随手将聘礼单子递给灵沼。

媒婆站在一边看着两个人客客气气地说话,她赶忙笑着接话:“姑娘是哪里的人?清焉的意思是问问你家乡的婚俗,对一遍明日的流程!”

“入乡随俗吧。”扶薇看了蘸碧一眼。

蘸碧赶忙迎上媒婆,微笑道:“企额裙吧乙寺巴衣6酒流三整理上传肉文具体章程您与我说就好。”

媒婆明白了,这就是金贵人,懒得和外人说话,哪怕是婚姻大事都要和她身边的丫鬟交接。

蘸碧引着媒婆到隔壁雅室说话。

扶薇看向宿清焉,道:“上去坐坐吧。”

“不了,还有些事今日要安排好。”

要花几个月提前准备的婚仪,让他一日办好,可不是还有的忙?扶薇也不留他,让花影送他离开。

扶薇缓步走到窗前,往外望了一眼,见宿清焉正在和花影说话。她倚靠在软椅上,一边松了松轻纱的衣领,一边拿起团扇扇起风来。

花影送了人回来禀话:“主子,他问您平时吃什么药。”

灵沼立刻警惕起来。

“我说不用他管这个,主子的药有我们负责不用他操心。他居然又问我您的身体能不能生育!”花影说到这里明显语气里夹杂着气愤。

一个臭男人也配长公主给他生孩子?呸!

扶薇一下又一下地扇动着团扇,慢悠悠地开口:“他原话不是这般吧。”

花影愣了一下,她清了清嗓子,学着宿清焉一板一眼的语调:“还想多问一句,怀孕生产是否会加重她的病情,不宜生育?”

灵沼“噗嗤”一声笑了,乐道:“花影,你看天下所有男人都不顺眼,看不惯别人成亲,也不用这么埋汰姑爷吧。”

花影瞪眼:“这么快就改口了?不是,这有区别吗?不是一个意思吗?”

花影是真的觉得她的表述和宿清焉的原话一个意思啊!

扶薇笑了笑,道:“把他送来的婚服拿来我试试。”

——除了枯燥乏味的话本,终于有点别的事情打发时间了。

宿清焉租好花轿,又立刻去了一趟邻居宋家,找抬轿人。

宋家两兄弟经营了一家镖局,走南闯北押镖赚生活。宋大前几年死了,如今宋二接手了平安镖局。镖局里最不缺的就是浑身是劲儿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有的是宋大和宋二的儿子,也有这些年宋二收养的孤儿。

原先梅姑带着孩子逃难到水竹县的时候,孤儿寡母没少被欺负。后来也是宋二看不过去,出手帮了几回。等两家成了邻居,街坊四邻对梅姑逐渐客气许多。再后来,宿流峥跟着宋二跑镖,曾当着众人的面,拧断了土匪的脖子,将人用铁锹串起来挂墙上,自那之后纵使宿流峥经常在外跑镖不见人影,远近也不再有人敢惹宿家。

平安镖局刚好昨日从外头回来,此时一大群年轻小伙子在院子里赤着臂膀吃饭。看见宿清焉来了,他们赶忙笑着和他打招呼,将人请进来。

“清焉,明天成婚真的假的啊?”

“之前怎么一点都没听说过啊?咱们这趟也才走了三个月而已。”

宿清焉微笑着一边答话一边和他们寒暄了几句,又恳然:“明天还要麻烦你们帮忙了。”

“好说好说。你成亲,咱们怎么可能不帮忙。”

宋二坐在堂厅里,远远看见了宿清焉。宿清焉别过他人,迈进堂厅里,毕恭毕敬地喊了声:“二叔。”

这几年宋二的照拂,宿清焉一直很感激。

“昨天有事耽搁了,要不然昨日就该过来问候。”宿清焉道。

宋二的脸上有一道疤痕,让他看上去很凶。他看着宿清焉笑起来,道:“运气好,赶上你的喜酒了!”

宋二朝宿清焉招手让他过来坐,一会儿询问他新娘子的情况,一会儿询问这三个月他和梅姑的日子怎么样。

在外凶神恶煞的镖局头子,此刻眉开眼笑,只是个慈爱的长辈。

宿清焉离去前温声询问:“二叔,流峥何时回来?”

宋二微眯着眼,盯着宿清焉的眼睛。

“听闻流峥莽撞散漫,您多管着他一些。”宿清焉漆亮的眸中浮现了丝歉意。这是身为兄长不能引导弟弟的歉。

宋二扯起嘴角笑了两声,道:“放心。流峥挺听话的,也很能干。他还有事情要办,暂时不能回来。等事情办完就回来了。”

“好。”宿清焉微笑颔首,心中微松。

“去忙吧。今儿个还有事情要忙吧?”宋二道。

宿清焉确实还有事情要忙。外面的事情忙完了,还要忙着回家打扫换新。

宿清焉回到家正在院子里的扫落叶,突然听见隔壁宋家刺耳的哭嚎声。

宋能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是说他不娶妻的吗?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宋二望了小女儿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宋能依哭着嚷:“爹,你是不是不想我嫁给清焉哥哥?因为如果我嫁给清焉哥哥你就不能和梅姑好了!”

宋二把脸一扳,脸上的刀疤更显凶煞。他呵斥:“管住你这张嘴!”

宋能靠看热闹不嫌事大:“姐,清焉哥看不上你,你也不能这样往咱爹身上赖啊。”

“他看不上我?”宋能依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哪里配不上他了?”

宋能靠笑嘻嘻地火上浇油:“反正清焉哥明天就成亲了,新娘不是你呦。”

宋能依委屈地干嚎:“我真以为他这辈子不娶妻的,要不然我把他绑身边也不让被人抢走呜呜呜呜……宿清焉这个大骗子说好了不娶妻呢?想当年清焉哥哥才十五岁的时候,就有那么多狐狸精上门。他说他不娶妻多让人安心啊……”

宋能依哭哭啼啼忆当年,宋二和宋能靠都没搭理她。

宋能依忽然站起身,说:“我要去看看哪个狐狸精这么大的本事!”

“回来!”宋二一声冷喝,宋能依迈了一半的步子只能缩回去。

宋能靠这个时候反倒安慰起姐姐来:“姐,不急啊。明天之后,她就住隔壁,你可以天天看见人家了。要真是狐狸精,我帮你去找法海拿妖!”

宋能依给了弟弟一个白眼。

不同于新娘子新婚前一夜的各种情绪难入眠,今晚对扶薇来说再寻常不过。她像往常那样沐浴之后偎在软椅上翻了会儿话本,困了,便睡了。

第二天也没故意早起。

甚至她也没有精心描红妆。

吹锣打鼓的迎亲声传来时,她还穿着寝衣偎在榻上摇扇避暑。她后悔婚期定在今天了,时辰还早,太阳已经烧人了,今天是个大热天。

换上红色的嫁衣,纵使没上妆,天生美貌也足够光彩照人。满室因她而添彩。

“主子,上妆吗?”蘸碧问。

扶薇迟疑了一下,摇了头。天太热的时候她不喜欢往脸上涂东西。

她甚至连红盖头也没用,嫌弃蒙住头脸太热了,只戴着她的珠帘遮了下半张脸。

宿清焉等在楼梯下,看着扶薇下来,在她脸上的珠帘上多看了一眼。

晃动的珠帘下,扶薇弯唇轻语:“宿郎,太热了,我不想戴。”

“好。”宿清焉向后退了半路,给她让出路。

媒婆觉得新娘子似乎有些轻怠,连云鬓也不似别的新娘子精心盘发。可瞧着新郎官也不甚在意的样子,她笑着脸将系着同心结的红绸递到两个人手里。

新郎和新娘本该是由一根红绸牵着一前一后出门,可扶薇和宿清焉是一同迈出门槛的。

不是扶薇要故意为之,而是习惯成自然。

绘云楼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只见一对新人同时迈出门,大好的阳光洒落,照在一对璧人身上,简直天生一对。

当扶薇进了花轿,围观众人才反应过来新娘子没有按习俗蒙着红盖子,完全没有新婚小娘子的娇羞。

在今日之前,扶薇并不知道宿清焉的家离得有些远,更不会知道途中要经过颠簸的石子儿路。

路才走了一半,扶薇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她刚要提声喊停轿,轿子外传来宿清焉的声音。

——“快到了。”

扶薇抬手,纤细的指压了压有些难受的心口,抑制想要干呕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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