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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折夏:“还行吧,夸就不用了。”

她进屋后,先给自己准备了一杯水。

然后她把迟曜按在沙发上,勒令他不要乱跑,自己则清了清嗓子,抖开手里的演讲稿:“大家好,我是高二七班的林折夏,我演讲的题目是,青春。”

她稍作停顿,一只手向外打开,配合着姿势,叹出一声咏叹调:“啊——青春。一个看似简单,却不那么简单的一个词。”

迟曜坐在沙发里,漫不经心地给她鼓掌:“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林折夏:“……”

迟曜下巴微扬:“继续。”

林折夏不是很想继续了。

她停下来:“我喝口水。”

等她用喝水掩饰完尴尬,继续往下念:“——我们每个人都有,或都曾经有过青春。”

迟曜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他用一只手撑着下颚,打断她:“你除了废话,还有点别的吗。”

“……”

“这怎么能是废话,”林折夏说,“我这句话说得有问题吗,你能说它有问题吗?”

迟曜:“它是一句没有问题的废话。”

“……”

听到这里,他似乎勉强打起了点精神:“你继续,忽然觉得你这演讲也不算一无是处,起码能为我平淡的一天增添点笑料。”

林折夏深呼吸。

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来找迟曜。

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但往其他方面想,迟曜就是她演讲道路上的第一道难关。

如果她都能在迟曜面前顺利把演讲稿讲完,还会怕其他妖魔鬼怪吗?

还会有比迟曜更讨厌、更会挑刺、更刁钻的观众吗?

不会了。

她将无惧任何人。

林折夏努力地在脑海里回想第二段内容是什么,然后依旧略带磕巴地念了出来。

这次迟曜没再挑她刺了。

他安静下来,撑着下颚,看起来有点没精神,但全程都在听她讲。

偶尔他会点评一句:“这遍比上一遍好点。”

林折夏有点得意:“我还是略有演讲天赋的吧。”

迟曜抬眼:“我以为这叫勤能补拙。”

“……”

这篇稿子很长,想要完整且流利地背下来很难。

林折夏一下午都在他家对着他背稿子,中途喝光了他家两桶水。

她最后一次背稿的时候,背到中途还是忘了词:“所以我们要珍惜青春,额,要……要后面是什么来着。”

沙发上那个听到快睡着的人撑着脑袋,随口接了句:“要不留遗憾地奔赴明天。”

林折夏:“哦,对,要不留遗憾地……”

她说到一半,停下来,“不对,你怎么都会背了。”

迟曜:“因为我智力正常。”

林折夏:“你想说我笨就直接点。”

迟曜把手放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想去厨房间倒杯水,经过她的时候停下来,然后不经意地把手搭在她头上一瞬,有些困倦地说:“嗯,你笨。”

“……”

林折夏多少有点挫败。

毕竟自己背了那么久的东西,结果还没一名“观众”背得顺溜。

等迟曜捏着水杯,从厨房间走出来。

林折夏看着他说:“既然你都会背了。要不我把这个珍贵的名额让给你,你去参赛吧。”

-

林折夏在迟曜家待了一下午。

傍晚到了饭点,她被林荷催着回家吃饭。

吃饭的途中她有点闷闷不乐,这个闷闷不乐源自于:一件本来就没什么信心的事情,在努力一天之后,似乎也还是没有变好。

她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做这件事了。

当人一旦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后,想到的第一件事都是放弃。

“妈,魏叔叔,”林折夏低着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说,“我有点想和徐老师说,让他换个人去参加比赛。”

林荷也不想让她为难,加上演讲比赛也不是什么非参加不可的比赛,于是顺着她说:“实在不行,就跟老师说换人吧。”

魏平也说:“是啊,而且你也尝试过了,实在困难的话,就和老师说一下。”

林折夏应了一声。

吃完饭,她认真考虑起换人这件事。

她坐在客厅,通过班级群点开老徐的头像。

老徐的头像是一朵宁静绽放的荷花,她对着那朵荷花犹豫了半天,对话框里的字打下来又很快删掉。

最后她写了一段很官方的话,只是在发出去之前,准备按下发送的手停顿了一秒。

然而就在这一秒。

手机忽然震动了下。

迟狗:还练不练了

很突然地,林折夏今天一天的情绪都在这平平无奇的五个字里爆发了出来。

她很轻微地吸了吸鼻子。

把聊天框切过去,然后十指如飞地打字。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行

-我知道的,我念的不流畅,还一直卡壳

-那么简单的内容我都背不下来

-而且想到要上台,台下有那么多人我就紧张

她打了好几行字。

最后又放慢打字速度,重复了一遍第一句话。

-所以

-你是不是

-也觉得我不行

如果现在迟曜就在她面前,她是不会说那么多的。

可能是因为隔着网络,也可能,是刚才她差点就在那相同的一秒钟之间,把那段要放弃的话发给老徐了。

她发完之后,对面没有立刻回复。

隔了大约有十几秒,她才看到那行熟悉的“对方正在输入”。

迟狗:虽然你这篇演讲稿通篇废话,念得确实也不怎么样

迟狗:但是没有人觉得你不行

迟狗:是你觉得自己不行

很奇怪,明明只是几行字。

她却好像听见了迟曜那把习惯性带着嘲讽、但有时候又诡异地透着些许温柔的声音透过这几行字,出现在她耳边。

对面发过来最后一句话。

迟狗:我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