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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芙发育得非常好,胸脯丰腴得恰到好处,穿上这件衣服,真是丝丝入扣。

依兰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

可以想见,如果自己也穿着这件衣服的话,瞬间就会被打落尘埃的。

她这下彻底看懂了阿尔萨斯的路数。

他不仅要征服,更要把她先抛上云端,然后再打落泥泞,折断她的脊梁,粉碎她的自尊,让她匍匐在他的脚下乞怜。

真卑鄙啊。

然而,就和税率那件事一样,这种卑鄙的手段却总能奏效。因为他们掌握着力量,也控制着人心。

西芙一步一步走近,她骄傲得像一只最美丽优雅的小孔雀。

但是当她看清依兰的模样时,表情瞬间就失控了。

噢,这件黑色的礼服,一看就知道比自己的更加昂贵,还有那顶黑宝石头冠,这种品质的宝石,就连母后都舍不得穿戴出来!今天、今天不是说好了要为自己出气的吗?

西芙瞪着依兰,嘴唇不住地颤抖,眼眸中闪烁着惊愕、愤怒以及微不可察的嫉妒。

从小被保护得最好的小公主,并没有学习过成年人世界的虚以委蛇。

“阿尔萨斯!”她尖叫起来,“你怎么能这样!你不是说你会处理好一切吗!为什么宴会上要出现卑劣的黑色!我的光明之心,噢,我的光明之心,我感应……”

“公主殿下。”跟在西芙身后的那位把脸绷得像马脸一样长的教习沉沉提醒道,“上次由于您的过度指控,害死了罪不至死的巴里沙男爵,主教让我跟着您,正是要避免同样的事件再次发生。”

那次,西芙的确是感应到了强大的黑暗力量,但当她抵达巴里沙男爵的庄园时,黑暗神已经离开。

西芙看到依兰在场,于是不顾黑暗力量已经消逝的事实,强行指控仍有黑暗力量的存在,结果阿尔萨斯拔剑杀掉了巴里沙男爵。

这个事件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在贵族中引发了一阵骚乱——如果身为神眷者的王室公主可以随意指认黑暗的话,她将成为国王手中的剑,帮助国王随心铲除掉不听话的贵族。贵族们好不容易得到今日的权势地位和财富,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失控存在?

在幕后大潮的暗中推动下,光明神殿很快做出了裁决,判决西芙过度指控,主教派出了一位最严厉的教习,贴身监督神眷者西芙。

简单地说,就是把指控、处决黑暗力量的权利重新收归神殿,不再让王室染指。

这样一来,贵族的心脏才能重新放回腔子里面。

当然背后的一串博弈,小贵族和平民是从无得知的。

对于依兰来说,此刻的状况就是阿尔萨斯和西芙的计划泡汤了,想要‘艳压’自己的西芙恼羞成怒,试图动手,却被一个马脸婆婆严厉地教训了。

真是丢脸啊!

当着这么多贵族年轻人的面。

依兰都要替她尴尬了。

西芙眼泪汪汪地瞪着阿尔萨斯,金眸中盛满了伤心难过:“阿尔萨斯,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阿尔萨斯实在是没有办法解释,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礼服被路易?温莎换过的事情,那岂不是证明了自己故意要给依兰难堪?堂堂王储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西芙,这是夜色之美,与肮脏腐烂的黑暗力量无关。”阿尔萨斯悲伤地解释。

“我懂了。”西芙后退一步,挥开阿尔萨斯试图牵她的手,“连你,连你也看上了这个女人,她抢走了维纳尔,抢走了加图斯,现在,连你也被她迷住了!我走,我走!我听父王的话,嫁给北冰王国的王子,我再也不回来了!你要做什么千古一帝,自己想办法!”

“西芙!你在胡说什么!”

西芙跑了。

贵族青年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今天这个庆功宴,可真是热闹啊。

依兰的眼皮轻轻跳了两下,敏锐地捕捉到了西芙脱口而出的关键词。

千古一帝?

所以想要和霍华德家联姻,是为了阿尔萨斯的政治事业吗?

“阿尔萨斯殿下,西芙公主一定是误会了我们的关系,您可要好好向她解释才行啊。”依兰非常虚伪地说,“如果因为我而导致你们兄妹不合,我真是太难过,太愧疚了。”

“噢,这不关你的事。”阿尔萨斯叹息着,走向主位,拉开了座椅,“请上坐。”

他可不敢在这时候把情绪失控的西芙找回来,天知道她会说出什么更可怕的话。

这顿饭吃得安静极了。

依兰发现贵族们平时可能都是吃太撑,这些菜肴精致得只够塞牙缝,可他们居然吃不完。

毫不夸张地说,就这样盛在巨大的碟子正中的小小一坨菜,她一口可以吃掉七八个!

真是不过瘾啊。

她无比惦记阿尔卑斯山下的烤山猪,爸爸妈妈和保罗现在一定在大口吃肉吧?

“不合胃口吗?”阿尔萨斯体贴地问。

“哦,当然不会,非常美味。”依兰假惺惺地说。

饭后的时光非常闲散,骑马、打牌、钓鱼,或者午休都可以。

依兰在阿尔萨斯的陪同下,无聊地逛遍了整个庄园的露台。

阿尔萨斯看起来被这一连串意外打击得不轻,人有点儿神思恍惚,话也少了,那些‘幽默风趣’不翼而飞,气势阴沉了一些,就像被乌云遮住的太阳。

大约到了四点钟,古堡管家微笑着迎了上来:“阿尔萨斯殿下、林恩小姐。霍华德夫人说,她想要见见这些英俊的小伙子,以及美丽的小姑娘们。”

“噢,请为我们引路。”阿尔萨斯立了立脊背,风度翩翩地说。

依兰的心脏轻轻悬了起来。

大公夫妇不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吵了一架吗?总觉得这次见面不是什么好事呢。

管家引着路,来到一间半环形的演奏厅。

隔着红丝绒幔布,依兰听到里面飘出叮叮咚咚的钢琴声。

该不会要进行才艺表演吧?

平民区的孩子是没有任何艺术细胞的,因为一贫如洗的家中,连敲得响的东西都找不出几样来。

肚子都吃不饱,何谈什么音乐情操。

进入演奏厅,只见正座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对看起来非常高贵的夫妇。

他们穿着纯白的正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给人很沉重的压迫力。尤其是霍华德大公,他有一双像是浮着薄冰的冷冽眼睛,沉沉气势罩住了整个环形大厅。

大公夫人弗丽嘉拥有一头温莎家标志性的银发,她的五官和维纳尔很像,略微有一点年纪之后,情绪很容易刻写在脸上——她的双眉之间有两道竖立的条纹,那是顶极护肤素都无法消弥的痕迹。

一看就觉得不好相处。

夫妇二人和阿尔萨斯打过招呼,然后整整齐齐地把脸转向演奏厅正中的台子,优雅地欣赏那个正在弹奏钢琴的贵族女孩。

半环形演奏厅里坐满了人。

阿尔萨斯带着依兰走到正前方坐下。

曲毕,那位高贵典雅又略显刻薄的夫人站了起来,眼睛没看依兰,嘴里却在对她说话——

“阿尔萨斯殿下今日邀请的这位客人,维纳尔也曾数次提起,我猜想,她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而不是徒有其表吧?依兰?林恩,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看你表演才艺?”

唔……

依兰轻轻舒了一口气。

只是想让自己当众承认什么也不会吗?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很抱歉夫人,”依兰站起来,拎起坠手的裙摆,施了一个淑女礼,“我平时除了学习之外,并没有别的娱乐活动。”

“真的吗?我不信。”弗丽嘉夫人勾起薄成一条线的红唇,“或者说,你那婉转的歌喉以及曼妙的舞姿,只有在和某个人单独相处时……”

依兰变了脸色。

这句话和上一句‘维纳尔也曾数次提起’放在一起,实在非常容易引人遐想。

这是暗指她依兰?林恩是一名伎女吧?

她望向弗丽嘉夫人,对方并不看她。

霍华德大公缓慢低沉地开口了:“夫人。”

示意她适可而止。

但弗丽嘉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一想到西芙刚才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弗丽嘉的心都要碎掉了。

噢那个孩子!天可怜见,弗丽嘉从来都是把那个阳光天使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待!自从得知她喜欢维纳尔,弗丽嘉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每天恨不得把两小只摁到一张床上去。

那是多好的一对儿啊!

眼前这个黑乎乎的又是什么东西?就是她,要害那对天生的璧人天各一方吗?她也配?!

弗丽嘉甩开了丈夫伸过来的手,扬着下颌,不依不饶地说:“让大家看看你的好本事啊!”

整个大厅一片寂静。

依兰慢慢地抬起了她那双黑宝石一样的眼睛。

“我是一名学生,如果要说我最大的本事,”依兰缓缓勾起了唇角,“那当然与学业有关。我很擅长,默书元素魔法方程。”

把这些蛀虫发展成信徒,依兰毫无负罪感。

需要发愁的是,这些装满了吃喝享乐的脑子,恐怕根本无法领略魔法之美。

“啪,啪,啪。”

二层延伸台上,步出一道瘦高的身影。

“年轻人知道进取,这个世界才有希望啊。”路易?温莎的嗓音干枯沙哑,但却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好!好!这可比纵情享乐有意义得多了!威廉管家,请你把我珍藏多年的那桶巴士顿葡萄酒送过来,让我们预祝元素魔法课程圆满成功!”

霍华德大公转过身,端端正正地向这位深居简出的庄园主人行了礼。

弗丽嘉甚至没有勇气正视自己的兄长。

依兰遥望着他,目光带一丝狐疑。

他抬起右手,冲着她虚虚一握。正是魔药瓶子的形状。

依兰的心脏‘怦怦’地跳动起来。

她难以想象,加了料的魔药、葡萄酒和元素真名混在一起,将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