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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这还用得着问吗?当然是爱情的力量。这个东西真是太爱我了!当然,像我这样优秀的神明,自然值得去爱。’

他得意地抬高了他完美优雅的下颌,摆出任她欣赏的姿态。

她觉得他其实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她偷偷吐了吐舌头,心想:‘真是一个死要面子的家伙!不知道还硬要说知道。’

他带着她,迅速翻越了几座大山。

“喂,”依兰问出了那个在她脑袋里转悠了快一整天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在我身上偷偷藏了火药粉末吗?”

“我藏那种东西干什么。”魔神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

“就是你撒在祭坛伤口里面的那些啊,”依兰手舞足蹈地比划,“我扔小小的火苗上去,就会‘轰’一下燃烧起来。”

“圣金屑。易燃。”他说。

依兰恍然大悟:“啊……明白了,圣女那枚金属化的心脏。”

她默默思考了一会儿,在魔神以为她不打算继续吵他的时候,她又开始皱着眉毛嘀嘀咕咕。

“这么看来,唐泽飞鸟和伪神勾结是毫无疑问的。他们偷藏了这块用来封印你心脏的神格碎片,利用它来不老不死,再通过特殊的手段把光明之力的反噬引到神眷者的身上。你觉得是这样吗?”

“或许。”他淡淡瞥了一眼夕阳,带着她降落在一座峭壁正中的小山洞里。

“噢,得在这里过夜!”依兰环视四周。

他盯着她,皱起了眉头:“伤口会疼,今夜我恐怕要被你吵得难以入眠。”

夜幕降临。

交换。

依兰和魔神吃惊地发现,她变了。

她本来是一只纯黑的小毛绒球,但是现在,她的眼睛上方多了一小撮雪白的绒毛,形状……像一朵小冰花。

“噢,你愁白了我的头发!”依兰在他掌心蹦蹦跳跳地打着滚抱怨。

他把自己弄得满身是伤,的确是痛死她了!

不过依兰小毛线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她,绝对绝对不能输了气势。

她才不是他口中娇气孱弱的家伙呢!她才不会吵得他难以入眠!

他盯着她。

把她盯得有一点点心虚。

“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的目光有一点迷茫,“杂毛的东西。”

依兰一下就愤怒炸毛了:“你说什么?!你骂我!”

噢,在坦利丝王国,‘杂毛’可绝对不是一句好话。

依兰小毛线委屈爆棚:“呜……我现在浑身都痛,你还骂我!”

她皱着眼睛,开始理直气壮地蹦金豆子。

他的嘴角重重抽了两下。他就知道,这个娇气的东西肯定要哭!

他非常敷衍地把她拢在了掌心。

想了想,垂下头亲吻她那一撮新生的白绒毛。

口感极佳,它们比其他部分的黑色绒毛更加柔软一些。

他的两只手完全按捺不住,不停地把她的小白毛抚来抚去。

“你……”依兰睁开一条眼缝,整只球气得涨大了一圈,“我浑身都是伤,你还有心情玩我的绒毛!”

他愉快地笑着,踏着雪走进面前的小山洞。

还有力气炸毛,证明他的痛觉封印很有成效。

不过这只杂毛的球,怎么越看越眼熟了?

一阵让人很舒服的热气迎面扑来,依兰暂时休战,她抻着眼睛向前一望,看到了温泉。

“哇喔!”

雪洞里面的温泉!

他扬起手,‘噗通’一下把她扔进了那个椭圆形的池子里面。

“试水温。”他说。

依兰小毛线:“……很烫,很舒服。”

“嗯,我来了。”

虽然她一再抗议,魔神还是脱光了衣服,走下温泉。

她把自己当成了一条蒙眼的绒毛带子,横在他的眼睛上。

他倚在池边,懒洋洋地问她:“你打算这样晾一夜?”

依兰转动着小眼珠,发现自己美好的身体藏在了一片白色的雾蒙蒙下面,其实什么也看不清。

她想了想,从他的脸上滑下来,‘噗通’一声落进了水池里。

太舒服了!

每一根绒毛都舒展开,热腾腾的泉水温柔地抚触着每一处,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化在温泉里面了!

他伸手捉住了她。

“在热水里会好受一点吗?”他问。

黑发沾了水,贴在他的脸颊上。

依兰愣愣地转过小眼珠看了他一下。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她浑身的绒毛都变得暖暖软软的。

现在的他,看起来特别迷人。

噢!这一定是因为他在用她的脸!

她的小奶音变得更加细微:“嗯……确实会好很多。”

“那就睡觉。”他懒洋洋地闭起了眼睛,“别再发出声音。”

“嗯,睡觉。”

居然说了七八句话都没有吵架,依兰小毛线感到一阵不可思议。

*

在魔神带着他的毛绒球泡温泉的时候,可怜的维纳尔正在绝地求生。

“维纳尔,噢,维纳尔!”西芙像一只布袋一样吊在他的胳膊上,脸上露出了痴傻的笑容。

自从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离开了唐泽飞鸟的王宫,和他在一起之后,整个人就像是疯魔了一样,时时刻刻要粘在他的身上。

“你真的把我救出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做到的,你是世界上最棒的男人!”

这句话她已经念叨了两百八十七遍。

维纳尔沉默着,拎起西芙,帮助她越过一片湿滑的冰面。

这一天一夜,维纳尔深刻感受到了父亲霍华德前些日子的逃亡之旅有多么不容易。

唐泽飞鸟就像个优秀的猎人。纵然路易已经竭尽所能地帮助他摆脱追兵,但却始终无法彻底甩掉唐泽飞鸟。

唐泽飞鸟乘着轿子,速度不算快,但无论维纳尔怎么逃,那顶小轿总是不远不近地吊在那里。

维纳尔渐渐看明白了。

唐泽飞鸟这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或者说……他要看看维纳尔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从他的王宫里面偷走了西芙。

他的真正目标,是隐藏维纳尔背后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路易果断和维纳尔兵分两路,用他自己来引走唐泽飞鸟的注意力。

遗憾的是,唐泽飞鸟被路易误导了几个小时之后,再度出现在维纳尔的视野尽头。

看来,路易已经凶多吉少了。

西芙花容失色:“维纳尔,你一定会带我成功逃离这个鬼地方,对不对!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

唐泽飞鸟带给西芙太多的恐惧,此刻,维纳尔就是她能抓住的唯一稻草,而且在她心目中,这是一根无所不能的稻草。

他能把她从那个阴森森的王宫救出来,还能带着她逃出了这么远,他就是她的大英雄!

但她还是很害怕,她渴望从维纳尔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然而这一天一夜,维纳尔始终紧闭着双唇,一句话也不愿意对她说。

“维纳尔,噢,维纳尔……”西芙双手抓着维纳尔的袖管,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你嫌弃我被唐泽飞鸟碰过对不对?我没有办法啊,我已经全尽全力反抗了可是……噢!我还杀过他一次,真的!”

维纳尔终于认真地看了她一眼。

“你杀过他一次吗?”因为剧烈的逃亡运动,他的嗓子有些干哑。

“对!对的!”西芙听到了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激动得手足无措,“他强行玷污了我,我当然要亲手报仇了!维纳尔,我的心灵仍然是干净的,里面只有你!维纳尔,为了你我什么都会做!我连杀人都可以!”

维纳尔偏过脸,皱起了眉头。

他对西芙的感觉有些复杂。

从小父亲就很忙,他都是和母亲在一起。弗丽嘉和姨妈白薇娜表面上看起来关系非常亲密,所以维纳尔和阿尔萨斯、加图斯以及西芙是从小到大的玩伴,经常凑在一起。

西芙漂亮又可爱,还是一位尊贵优雅的小公主,少年人不可能不喜欢。

只不过,父亲很早就敲过了警钟,西芙和继承人的位置之间,他只能选一个。维纳尔崇拜父亲,他做梦都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所以他选择了做继承人,不再和西芙发展任何超越友谊的感情。

后来西芙爱上了他。被爱之后,维纳尔更是感到索然无味,还没有萌芽的少年情思就这么彻底断绝了。

维纳尔其实并不遗憾,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最不会缺的就是女人的爱意。

再后来……

牵扯了依兰之后,他对西芙的友情也被磨灭殆尽。

在今天之前,想起西芙这个人,维纳尔眼前晃动的总是她咬牙切齿,猩红着双眼逼他杀掉依兰的样子。

嫉妒的样子真难看啊。

而现在,她就这么……像一块牛皮糖一样粘着他。维纳尔也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黑暗神并没有给过他准确的命令,他只是下意识地带着西芙逃到了这里,然后开始攀爬一座雪山。

他后知后觉地转过头,看着西芙:“为了我什么都可以做?”

西芙兴奋地疯狂点头。

维纳尔忽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玛格丽塔,是被阿尔萨斯收买了吗?”

他本来并没想得到什么答案,他只是下意识地一问。

玛格丽塔是弗丽嘉的贴身侍女,在弗丽嘉坠塔之后,这位侍女也随之人间蒸发了。正因为如此,维纳尔之前才一直认定是父亲杀害了母亲。

让维纳尔没有想到的是,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西芙那双浅金色的大眼睛忽然猛烈地颤动了好几下。

她的额头上渗出密密一层虚汗,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了他的胳膊里面。

维纳尔清晰地感觉到有惊雷从天空劈下来,劈进他的魂魄,令他神魂焦黑。

居然……是这样吗?阿尔萨斯,是阿尔萨斯。

西芙什么都知道,但是为了促成他和霍华德反目,她放任阿尔萨斯安排的人杀掉了弗丽嘉……弗丽嘉可是一直都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来疼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