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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他平淡地开口:“真话。”

依兰微微松了一口气。她本来还有那么一点担心贤者和弗雷狼狈为奸来着。

“噢……”众人发出失望的叹息。

“贤者,”弗雷快速小步跑下了台阶,侍立在贤者身后,“请问一问她,失踪的四个小时到底去了哪里。就算她不是凶手,也有可能是帮凶。”

依兰的心脏微微收缩。那四个小时……是不能说的秘密。

不过,这个秘密好像不仅是她一个人的秘密呢。

贤者眉目不动,继续平静地问:“你是否帮助某人,对白休行凶?”

“没有,”依兰悬起的心脏放下了一小半,“我没有协助任何杀人犯,我也和您身后的这位弗雷统领一样,想知道谁是凶手。”

“真话。”

弗雷不甘地再次出声:“那四个小时……”

做统领十几年了,他已训练出了鹰一般的直觉。直觉告诉他,在那几个小时里面,依兰一定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遗憾的是,贤者对那四个小时没有半点兴趣。

他撤去魔法,把瘦白的手指收回了袖子里面:“弗雷,继续去查找真凶。”

“是。”

弗雷率着魔法师们,倒退出十几步,这才转身离开了贤者的大厅。

贤者没让依兰走,于是满肚子疑问的依兰很自然地顺势留了下来。

她目送弗雷等人的背影消失,转过身盯住贤者:“请容我冒昧问一句,您有没有兄弟?”

贤者眼睛下方的肌肉轻轻一跳。

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怎么办,我的形象。”

“噢!”依兰捂住嘴巴跳了起来,“真的是你!”

“唉……”他转过眼睛,很丧气地看着她,“这是我的希望落空得最快的一次。没有之一。”

依兰挠了挠头,想起告别前他说的那句话——“我希望最好不要再次见面。”

这个希望落空得真是很快啊!

“原来如此。”

一切谜题似乎都解开了,他为什么会在地下,为什么这么清楚恶爱领主的事情,为什么拥有那么强大的实力。

因为他是贤者呀。

依兰重重地点了下头:“难怪您虽然长得好看,却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您思想上的包袱太重了!其实您拥有这样强的实力,何不做回自己呢?”

贤者的眼角再次抽了两下。

“你不懂。”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要带领这么多人抗衡光明神殿,当然得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人啊!不要用敬称啦,反正在你面前我已经毫无形象可言!”

依兰:“……”

忽然之间,心里对这个人的好感上升了几个度。

毕竟她是坚定的黑暗阵营核心骨干,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所以当年打败恶爱领主的人,就是你吗?”依兰好奇地盯住对方年轻漂亮的脸。

魔力药剂有保养容颜的效果,像贤者这样的超脱于世的大魔法师,拥有年轻的外表并不奇怪。

“嗯。是我,那一次我们失去了很多同伴,可惜最后还是让它逃走了。”贤者耸了耸肩膀,“没想到它居然躲到了魔法师的老家,真是应了那句俗语——最危险的地方,总是最安全的地方。”

“贤者说话一定是算话的吧?”依兰试探着问。

他警惕地盯着她:“受恶爱领主影响而求爱的那件事情不算。我现在对你毫无感觉。”

依兰:“……”

她皱了皱鼻子:“我指的是,你说过带我去立一个大功劳。事实上我的确是帮了小小一点忙,我先戳开了那个茧子,然后还钉住了恶爱领主的尾巴。”

贤者:“……没有你我一样可以轻松击杀了它。”

“但事实上我就是抢走了一部分功劳。”依兰毫不害臊,“而且我从此还得费心为你保守着秘密,噢,这样一个秘密,它会令我寝食难安的!”

“噢,好吧,好吧。”外表年轻漂亮的贤者摆出一副头疼的表情,“我私人赠你五千魔法积分怎么样?你可以用它们到药剂中心和图书馆去换取你需要的一切资源,你只要报上姓名就可以。再多可不行了,超过五千积分的流动必须向法师公会报备,我可不想闹出什么绯闻。”

“非常感谢!”

依兰愉快地离开了贤者大厅。

虽然心中非常思念魔神,但她没有选择回去,而是先去了白休的房子。

弗雷统领和他的手下也回到了这里。

看见依兰,弗雷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刚才他其实没怎么勘察现场,因为证据实在是太醒目了。发现那张写了依兰名字的羊皮纸之后,弗雷立刻带着人前往詹姆士的住处捉拿嫌疑人,闹腾到了现在。

“贤者让我过来协助调查。”依兰毫不心虚地说,“贤者交待,发现的一切证据都不要瞒着我。”

弗雷眼角重重跳了两下。

没有哪一个魔法师敢拿贤者的事情开玩笑,所以没人怀疑依兰撒谎。

当然依兰也并不担心被揭穿,她相信凭着地下的交情,贤者不会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和她过不去。

她和弗雷并肩走上了二楼书房,也就是案发现场。

白休是被烧死的,周围没有打斗痕迹。

他坐在那张真皮椅子上面,人和椅子都被烧得只剩漆黑的骨架。

“呃……”依兰指了指位于房间另外一头的窗户,“写了我名字的羊皮纸是在那下面发现的?”

弗雷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脸色变得更难看:“嗯。”

“所以白休是在浑身着火的情况下,不顾一切留下了我的名字,走到那么远的窗户旁边把它扔出去,然后再走回椅子里安详地被烧死。”依兰非常不客气地大开嘲讽。

“是我失察。”弗雷垂下眼睛。

依兰挑着眉梢看了他一下。

从刚才开始,她每时每刻都在留意弗雷的面部表情,他看起来确实不像是杀了白休嫁祸给她的那个人。

“能不能把法师塔里所有人都带到贤者那里问一遍?”并没有侦探细胞的依兰提出了一个完全不负责任的建议。

弗雷脸都绿了,他愤怒且惊恐地瞪着依兰:“你把贤者当成什么了!”

依兰耸耸肩:“拥有测谎技能的魔法师?”

“年少轻狂!”弗雷狠狠用鼻孔喷了一口气,懒得理这个黄毛丫头,哦不,黑毛丫头。

凶手把现场做得非常干净,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现场找不到另外一个人的痕迹,包括依兰之前使用冰风刃留下的那些痕迹都已经消失在火焰里面。

“以前总觉得宪兵队办案效率低下,什么都查不出来,现在看来,能查出什么才是奇迹啊!”依兰感慨万千,“这样的现场,除非亡灵能开口说话,否则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任何证据。”

“哼哼,这你就错了。”一个性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依兰回头一看,看见了一张熟面孔,萨萨莉。

对这张脸,依兰的印象可是相当深刻——这位性感无比的火辣红发魔法师,在第一次见面时就非常不要脸地喝掉了詹姆士导师珍贵的魔力药剂。

依兰警惕地望着她。

“火系魔法师,火玫瑰帝国第一美女魔法师,细节高手,萨萨莉,参见。”萨萨莉行了一个她的国家特有的躬身礼,“统领大人,这次帮你找出线索,你准备向我支付几瓶药剂?”

“两瓶。”弗雷的表现十分冷淡。

“五。”萨萨莉讨价。

“三。”弗雷面无表情。

“四。”萨萨莉略退一步。

弗雷不耐烦:“二,不做就出去。”

依兰好奇地望着他们。看起来,这两个人已经是老搭档了——难道萨萨莉不是一个单纯的骗子吗?

“三,成交!”萨萨莉白了弗雷一眼,“这些年我替你们追踪过多少魔兽,发现了多少魔药原料,抓到过多少窃贼魔法师?噢,我简直就像一只廉价的陀螺!你怎么就能这么小气,布蕾雅指缝里难道不会稍微漏一点油水给自己的丈夫吗?”

这是依兰今天第二次听到布蕾雅这个名字。第一次也是在这里,白休用非常轻蔑的语气告诉她,弗雷是个吃软饭的,靠着妻子布蕾雅才爬到了今天的位置。

看来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弗雷的脖子粗了一圈:“不做就滚!”

萨萨莉不再继续刺激他,她拧着腰肢走上前去,掌心端起了一团火焰,从焦尸头顶开始,把它头从到脚烫了一遍。

依兰:“……”她相信如果白休在天有灵,今晚一定很想找萨萨莉谈谈心。

“噢,是火焰药剂,从嘴里灌进去的。挣扎的幅度很小,因为被灌药的时候,四肢和躯干被冻住了,喏,只有牙齿磕破了一点玻璃药瓶,来看这里的豁牙,还沾着一点玻璃屑呢。”萨萨莉回身微笑,“擅长用冰的大魔法师干的,并且伪装成用火的假象。”

“你怎么保证证词的准确。”弗雷很平静地问。

“你过来!”萨萨莉单脚踩在烧黑的椅子扶手上,开叉的裙子滑下,露出漂亮的丝袜,她妩媚地招了招手,“来看这些细节。喏,指尖看见了没有,这是冻伤,虽然和灼伤很像,但还是有细微的区别。火焰由内而外这个更好认了,内部燃烧更加充分,而且经过了二次加热,显然是因为在他被腹中的火焰烧死之后,凶手才解除了冰冻,体表被二次点燃。细节在这里,过来我一处处指给你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