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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是这里!”马丁果然指着修理桌大喊大叫,“它就是站在这里,这样,这样吃蛋的!”

巴什龙走上前去,背对着依兰。

依兰做好了准备,膝盖微微弯曲……

正要闪身出门的一瞬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非常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

‘真是见鬼!’依兰在心里狠狠咒了一句。

此刻正是她离开的最好时机,谁知道外面竟然来了一群人!

“巴什龙你给我滚出来!”走廊上远远传来一声略微有点耳熟的咆哮。

依兰:“???”

好像是……弗雷统领的声音。

难道是昨天晚上他的妻子和巴什龙偷情的事情被发现了吗?那今天这里可要热闹了。

依兰悄悄缩回了脚。

两群乱哄哄的人闯进了修理间。

一半是光明神使,另一半是魔法师。怒发冲冠的弗雷冲在最前面,盛怒让他的身体散发出袭人的冰霜寒气。

巴什龙手中还举着那块被咬过的煎蛋,听到动静,他皱紧了眉头,回身看向门口。

“弗雷统领,什么事值得你带人擅闯光明神殿?”巴什龙傲慢地扬起了下巴。

弗雷脸红脖子粗,只能勉强维持着姿态:“说,你把布蕾雅藏到哪里了!”

巴什龙错愕地看着弗雷:“我藏她干什么?”

弗雷喘着粗气,眼睛里闪动着复杂而激烈的情绪。

屈辱、愤怒、想杀人……

弗雷身后走出一位头发雪白的老者。

他的脊背微微佝偻,精神矍铄,双目充满了智慧。

“巴什龙副主教,别来无恙。”

见到这个人,巴什龙收起了身上的傲慢,抚胸行礼:“老贤者,别来无恙。”

老贤者?依兰认真地看了看这位老者。

这位应该是上一代退休的贤者。

魔法师的领袖不是每一位都能称为贤者,获得贤者称号的,首先得是众人认可的领导者,然后在魔法上的造诣必须远远超过所有人,令人叹服。数千年来,得到贤者称号的只有十二个人,包括了这一代那位史上最帅气的贤者——这是依兰昨天勘察完白休被杀的凶案现场之后,从性感美女魔法师萨萨莉那里听来的八卦。

“是我疏于教导,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孙女。”老贤者叹了口气,“巴什龙副主教,我的孙女布蕾雅?卡佩涉嫌一宗谋杀案,如果你知道她的下落,希望你说出来,不要帮她隐瞒。”

依兰挑起眉毛,惊诧地看着这位老人。原来布蕾雅是上一任贤者的孙女,难怪白休嘲讽弗雷抱大腿。对于魔法师来说,和贤者成为亲戚可以算是皇亲国戚了。

巴什龙的表情比依兰更加惊讶。

“对不起?”巴什龙皱着眉毛,“您能再说一次吗?什么谋杀,什么布蕾雅的下落,我有点不太明白。”

弗雷紧攥的拳头上面布满了青筋。

如果不是有这位老者在,他已经对巴什龙大打出手了。

不过如果不是有老卡佩开路的话,他也不可能这样轻轻松松就闯进光明神殿。

老卡佩叹了一口气:“说实话,作为布蕾雅的祖父,此刻说这些让我十分难堪,但是事已至此,我只想把一切弄个清楚明白,如果我孙女真的杀了人,我希望能够禀公处置。如果她是冤枉的,我这把老骨头必须站出来为她洗刷冤屈。”

老法师上前一步,手中的拐杖微微泛着一点光芒。这是难以抑制的魔力激荡,这位老人的内心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巴什龙的疑惑完全不像装出来的:“您说什么,我真的听不懂。布蕾雅统领是凶杀案的嫌疑人?死者是谁?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还装!”弗雷怒火冲天。

老卡佩抬起手,制止了暴跳的弗雷。

“死者名叫白休?斯坦。”老卡佩睿智的眼睛盯着巴什龙,“副主教知道这个人吗?”

巴什龙摇了摇头。

穿着光明女神金外套的依兰睁圆了眼睛——白休?白休是布蕾雅杀的?!

没想到她和魔神只是在光明神殿里待了一夜,外面的追凶进度已经突飞猛进了。

这让冲锋在第一战线的依兰不禁对自己和魔神的奋斗价值产生了怀疑。

她好奇地竖着耳朵,抓心挠肝地等待老卡佩说明来龙去脉。

“案件细节不方便多加透露。”老卡佩说,“总之,弗雷顺着手上的线索在药剂中心顺藤摸瓜,查到了布蕾雅有嫌疑,在检查布蕾雅的私人储物箱时,发现了疑似她杀死白休的证据,以及……你写给她的那些信件。弗雷回去找布蕾雅时,发现她已经失踪了,一夜未归——这就是我们来找你的原因。巴什龙副主教,我希望你能够坦诚。”

继睁大眼睛之后,依兰又张大了嘴巴。

昨天傍晚,萨萨莉发现白休是被人用冰霜魔法冻住之后灌进火焰药剂活活烧死的。弗雷追着这条线索去了药剂中心,谁也没想到,这样一条平平无奇的线索,竟然就抓出了布蕾雅这个重大嫌疑人。

原来查案有这么简单吗?!小依兰再一次怀疑人生。

巴什龙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他和布蕾雅那些通信……虽然绝大部分都是与人类繁衍相关的内容,并且花样百出,但也有极少一部分是他故意引诱布蕾雅说出法师们核心秘密的话术。他说得非常隐秘小心,可能瞒得过弗雷,但估计瞒不了老卡佩。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神殿和法师们,谁都知道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虚伪和平而已。

“哦,”巴什龙定下了心神,干巴巴地回答说,“那些信件与凶杀案完全无关,你们应该看得出来。至多就是……一些作风方面的问题。”

“是的,是这样。”老卡佩叹息着,脸上的皱纹里面盛满了愁苦,“但是信中提到了昨夜的约会。布蕾雅昨夜离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你是最后和布蕾雅在一起的人。”

巴什龙沉思了一会儿:“她十一点就离开了神殿,我送她离开的,目击者很多。老贤者应该知道昨天夜里神殿发现了入侵者的事情,送走布蕾雅之后,我一直在追查那件事,所有人都可以为我作证,在那之后我没有机会与布蕾雅见面。”

“是的,是的,这我知道。”老卡佩微笑,“我的意思是,布蕾雅离开的时候,告诉你她去了哪里?”

巴什龙摇头:“她并没有提到什么杀人的事情,我和她的见面……噢,和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你们看了那些信件,应该已经知道往日是什么样子,就不用我再赘述了吧?走的时候她并没有说过别的,只是一次很普通的见面和道别。”

站在老卡佩身后的弗雷怒不可遏,呼吸声越来越重。

有些事情,真是不能深想,尤其是他还亲眼看见了这对偷情男女来往的信件……很普通的见面?和往日一样‘普通’?!和布蕾雅结婚这么多年,弗雷一直被压制得雄风不振,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妻子表现出巴什龙信中所描述的那些样子……那样的肮脏、下流和放荡,弗雷从来也没有见识过!

“那她、去了哪里!”弗雷用尽了全部的意志力和修养,重重问出了一句话。

巴什龙摊了摊手:“噢,这我真的不知道。”

“谁能作证。”弗雷双眼通红。

“入侵者可以。”巴什龙面对弗雷的时候,永远摆出一副轻蔑傲慢的样子,“可惜让入侵者跑了。如果你们有办法协助神殿将入侵者缉拿回来的话,‘它’就可以为我作证,因为我和布蕾雅在一起的事情,被‘它’全程旁观了呢。话说,这个入侵者真不是弗雷统领你派出来监视布蕾雅的吗?你难道都没有怀疑过自己妻子行踪有问题吗?噢,你的心可真大。”

对于弗雷来说,这不亚于火上浇油。

巴什龙补了一刀:“我和布蕾雅又不是夫妻,对情人,谁也不会像对配偶那样关心,对吧弗雷统领?连你都不知道的事,我又怎么会知道?”

弗雷完全失控。

藏在光明女神外套里面的依兰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事实上,巴什龙真的没有说谎。

昨天布蕾雅和巴什龙相处的那个氛围,实在不像是会聊什么凶案和逃亡的样子。

那么布蕾雅她去了哪里呢?

依兰整个人都凌乱了。这件事,总觉得从头到尾都有明显的违和感,只不过她并没有什么侦探的天份,一时半会儿实在是理不清头绪。

哦不,这些都可以先放放,眼下最要紧的是,她得借着这个机会,偷偷溜出去!

昨天和魔神也探索过很多地方,并没有看见修理间。而老卡佩和弗雷可以轻轻松松就闯进来,意味着修理间的位置距离神殿的大门可能非常的近。

依兰猜测,这里应该是神殿台阶下、广场左右两旁的矮房屋。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弗雷和巴什龙在这里大打出手,她就有办法借机逃脱。

依兰不打算在这里待到天黑。

光明女神塑像已经引起了疑心,再拖下去恐怕夜长梦多。

依兰打定了主意。

“巴什龙!”弗雷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狂怒,他的眼睛里浮起了冰霜,手中的法杖上也荡出淡蓝色的光芒。

“想打架吗?”巴什龙轻蔑地笑起来,“这里是光明神殿,弗雷统领,我劝你脑袋清醒一些。”

弗雷胸膛起伏,已在暴走边缘。

“弗雷,冷静。”老卡佩低沉地说,“这件事情,尚有疑点。”

依兰心想:‘凶案的事情不好说,但是偷情的事情没有疑点啦!就是他,我亲眼看见的!弗雷统领和奸夫打上一架,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弗雷统领加油,我会帮你一起揍他!’

她清了清嗓子,压低嗓门,让声音瓮声瓮气地从塑像中传了出去,给弗雷添了一把火:“冷静点呀弗雷统领,打坏了我们的圣物,你拿什么赔!”

弗雷快气炸了。身为入赘女婿,最难堪的可不就是被嘲讽吃软饭吗?追凶追到妻子的身上已经够让人郁闷了,没想到还顺手查出了妻子偷情,猝不及防之下搞得人尽皆知,现在妻子找不到,还要被神殿这些无良的家伙嘲讽赔不起区区几个修理间的破烂吗?!

弗雷彻底暴走,他挥起冰霜法杖,荡出一道耀眼的霜光!

“巴什龙!是男人就接我这一招!”

巴什龙正在愣神,还没反应过来刚刚是哪个手下吼了那一嗓子,弗雷的冰霜就兜头砸了下来。

他自然不会站着挨打。身为副主教,这么多年来屹立于权势的巅峰,怎么可能因为偷情这种小事而感到什么不安歉疚?

他扬起双手,圣光铺向弗雷。

两个男人大打出手。这两位都是高层的顶级战力,‘轰隆’一声,整间屋子都在摇晃。

巨大的修理间里凌乱地摆满了有问题的神像和圣物,冲击波扇形荡开,一大片杂物应声倒下。

老卡佩扬起手中的魔法杖,撑起淡蓝色的水罩,掩护着无关的神使和魔法师们退出了修理间。

眼尖的依兰留意到,老卡佩非常厚此薄彼,魔法师们被保护得非常好,光明神使那一侧就马虎很多,好几个神使的衣服都被战斗的余波撕扯得破破烂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