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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不重要。”言译看着她,“你心里舒服,是最重要的。”

白禾点头:“我有好好吃药,没有年前的那种压抑感了,但也没有遇到特别开心的事情,日子平平淡淡的,也还过得去。”

“以前你蛮爱笑的,现在笑的少了。”

“是啊,可能是因为长大了吧,人越长大,快乐的事情就会越少,这也是很无奈的一件事。”

“不,不是因为长大。”

言译悲伤地想,是因为能带给你快乐的那个人,不在你身边。

“不说这个了。”白禾捧着他的脸,“让我看看,瘦了啊,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不是吧,最近可能运动比较多。”言译说,“有刻意保持体型,希望再见你的时候,帅一点。”

“无所谓的嘛,你在我眼里,怎么样都好看。”

“我们姐姐就会哄人。”言译清浅地笑着,“这么久没见,想我吗?”

白禾还没回答,言译立刻否定了这句话,“不不,不该这么没问,想不想都无所谓的,这不是重要的事…”

他再不想给她任何压力,她爱不爱他,想不想他,真的不重要了。

言译只希望她的病早点好起来。

抑郁症…是会死人的。

言译不敢想。

白禾也察觉到了少年的敏感,凑过来,轻轻吻了吻他的脸,温柔地说:“怎么会不想你。”

他想要回吻,但克制住了自己,只蹭了蹭她的唇角:“无论女朋友称职不称职,但是我们白禾当姐姐是很称职的,所以,我还是希望你拿我当弟弟。”

“什么啊,你这句话,就是讲我当女朋友不称职咯。”

“没有,怎么敢。”言译指腹轻抚她的唇角,眼底是深挚的眷恋,“白禾,从今以后,我们还是做回姐弟吧。”

白禾盯着他的眼睛,判断这他这句话的是玩笑还是认真的。

“什么意思,阿一在跟我提分手吗?”

“嗯,是分手。”言译温柔地说,“但不是因为感情破裂分手,也不是因为你不好而分手,是我觉得…我们先做回姐弟,然后分开才不会有那么多痛苦和眼泪,我再不想看你掉眼泪了,再不想了。”

白禾困惑地望着他,直到他将那份哈佛医学院的offer递到白禾面前:“我考上哈佛医学院了,硕博连读。”

白禾接过那份offer的打印页面,自习阅读着上面的英文,确定无疑是要录取他入学的offer,兴奋地抱头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

“你简直了,闷声干大事!”

“什么时候的事?你什么时候考的?!”

“年前参加了雅思的考试,当时还没想好,试试看。”言译解释,“两个月前开始准备材料,包括学院教授的推荐信,今天才收到回复。”

“我的天!啊,我们言译居然考上哈佛了!像做梦一样!”

“这么高兴?”

“高兴啊!这大半年,最高兴的就是这件事!我要跟爸爸妈妈讲!他们还不高兴得昏过去!”

说着,白禾摸出手机,颤抖的小手手要给妈妈打电话,言译按住了她的手:“现在不急着分享好消息,我们接着刚刚的话题聊。”

“刚刚…什么话题?”

“……”言译无奈地看着她,“我在跟你提分手啊,白禾。”

“啊这…”

白禾这才想起来,疑惑地问,“这属于是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现在姐姐已经配不上你了吗?”

“哪有这种事。”言译被她逗笑了,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在想什么!”

“那为什么要跟我提分手。”

言译牵着她的手,低头拨着她的指甲盖:“首先,我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读完回来,前路一片未知,所以不能给你任何承诺和保证;其次,你生病…终究是因为我,这件事让我不能释怀,更不能原谅自己,哪怕你说没关系,我这儿,过不去这个坎。最后…”

最后的那个原因,他很努力地想要坦诚地…自然地…从容地说出来,可临到嘴边,还是说不出口。

他想把因他而错过的那颗朱砂痣,还给她。

“最后,我觉得跟你当姐弟,比当情侣更开心一点。”言译忍着五脏六腑的抽痛,违心地说,“让我们回到过去的时光,彼此放过吧。”

白禾心里有点失落,毕竟这两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她和他已经有了十分亲密的肌肤之爱,彼此都见过对方最私密的一面…

“真是没想到,我居然被言译甩了。”白禾捂着胸口,“你确定哦!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收回刚刚的话,我就当没听到。”

言译无奈地说:“我不收回。”

“啊你…!”白禾恼羞成怒地捶打他,他连忙抱头,用后背承受女孩的怒火。

“混蛋混蛋混蛋!考上哈佛了不起了,你就要分手!你这个负心的家伙!”

说话间,湖心亭不少同学望了过来,一则哈佛二字实在太重量级,二则上岸就分手虽然常见,但理由这么直截了当的还真没见过几个。

言译脸都红了,攥住了她的手:“对不起,但我真的觉得,我们已经不合适了。”

说到这里,白禾忍不住笑了起来,言译见她笑,也跟着笑了。

她替他理了理衣领,捋平褶皱:“好好好,不合适了,你就远走高飞吧,我不拖累你了臭小子。”

言译也伸出手,将她的发丝捋到耳后,眷恋地看着她:“我走以后,你照顾好自己,要记得吃早餐,别吃垃圾食品,别熬夜玩游戏,衣服要学会自己洗,还有…大四马上要去实习了,职场上凡事多留个心眼…”

还有好多好多不放心…可让他一一耵聍,一时间又无从讲起。

只好作罢。

白禾眼睛有点红,搂住了他的腰,将脑袋埋入他的颈窝里,呼吸着属于他们彼此的味道。

“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是,别担心我。”

言译用力点头。

“分手这件事,如果我答应下来,能让你专注学业,不要在那边也时时牵肠挂肚。”白禾说,“那我答应。”

言译闭上了眼,最后一次,紧紧地拥抱了她。

夏天,言译和白禾回到了南湘市,度过了他们离别前的最后一个暑假。

两人重新回到久违的姐弟相处模式,轻松自在,白禾的心情好转了许多,连唐昕都察觉到了,说小姑娘比过年那会儿,明显要开朗得多呢。

白禾说那必须啊,讨厌鬼终于要走了,从此以后她又可以拥有一个人的大房间,不用再和讨厌鬼共享一个房间,当然开心啊。

唐昕骂她没良心,言译这一走,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回来,她不仅不难过,还敲锣打鼓欢欣庆祝,这么多年,言译真是白照顾她了。

“什么,什么他照顾我,明明是我处处都在照顾他好吧。”

“都是要工作的人了,还跟个小孩似的,姐姐照顾弟弟,弟弟照顾姐姐,这也能争个高低输赢吗?”

“就要争!”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陪着言译,过完了这个宁静的夏天。

九月初,白鑫诚和唐昕在机场送别了言译,他的东西一向不多,只背了一个黑色书包,站在安检处入口。

唐昕说:“你姐说她怕等会儿哭,就不来了,叔叔阿姨来送你。”

言译点头:“昨晚,是我让她不要来的。”

他惹了她太多太多眼泪了,最后这一次,言译不想看她哭。

临走的时候,白鑫诚拥抱了言译,在他耳边小声说:“爸爸都知道。”

言译蓦地望向他。

“没关系,等你回来,成为真正有本事的男人,我才好放心把我最珍贵的宝贝,交给你。”

“叔叔…”

“傻瓜,我一直都是你爸爸啊。”

这句话,让言译彻底有点绷不住,眼睛红了。

广播里催促着登机,言译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去,连连回头望向他们,挥挥手,做最后的道别。

他进了安检口,躲藏在柱子后面的白禾,才终于现身,来到妈妈身边,妈妈揽住了她。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那一抹纯白的身影,被汹涌人潮吞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