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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宫里唯一一个亮灯的地方,是一处临水的石舫。

烟岚云岫自水面而起,在一片浓重的夜色中弥望,总透着那么一股无法言喻的禅意。

石舫是古代亭台楼阁中比较特殊的一种建筑形式,不过说白了,其实就是用石头雕刻的船舫,作用基本和凉亭水榭等同,就是外面的造型像个船,又临着水,刻意营造出了一种野渡无人舟自横的写意效果。

反正枕流这个不解风情的理工男,是欣赏不来这份冷风直灌脖子的风雅的。现实里是夏天,游戏里可才初春。北方初春的晚上有多冷,谁冻谁知道。

幸好,这只是个游戏,虽然方方面面都在模仿现实,但环境温度却并没有模仿的那么到位。

枕流上舫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了几个玩家,苏皇子、李少傅、林梳头以及钱小钱。

为数不多的三个女玩家都已经到了,她们在此之前本是陌生人,但毕竟就她们三个女孩子,自然而然就扎堆聚在了一起。钱小钱是个爱玩爱闹的性子,很是能够和姐姐妹妹们打成一片。一群人聊了有一会儿了,不自觉就脱离了角色。

她们本在是攀谈什么,听到枕流的脚步,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就停了,齐齐朝着门口的枕流……怀里的大白猫看了过来。

实在是雪满太过显眼,通体雪白,鸳鸯异瞳,反复戳碰着大众的审美。

三个妹子对雪满的卖萌,那基本是没有抵抗力的,又因为有林梳头前几分钟的疯狂安利,如今见到了雪满本满,自是不能放过,上前摸了个够。

雪满继承了波斯猫所有的优点,温顺、听话又乖巧,以及特别喜欢被人摸。头,脖颈,背,就没有它不觉得舒坦的。妹子们的手刚上身,它就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一个劲儿地在枕流胳膊上踩奶,用行动表达了摩多摩多的心思。

枕流没拒绝妹子们的热情,因为他想趁着她们撸猫的工夫,把几人身上比较像信物的地方都打量一遍。

之前不是只匆匆看了一眼,就是根本连见都没有见到,这样近距离观察的机会实在难得。

虽然现代社会男女都一样,但枕流还是不太好没事干一直盯着人家妹子看的,哪怕是在游戏里。

李少傅腰间有根玉萧,手上有把折扇,扇面上写有“雪满”二字。李少傅看起来只觉得扇子是游戏道具,并没有多想什么。但枕流却注意到了其他人在看到这两字时,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果然,“雪满”是人人都有的,只不过物件不同罢了。

苏皇子贵气逼人,玉佩、发箍、金腰带,皇子的常服上还隐隐有着金银线缝制的水云暗纹。苏皇子的眼角还有一颗泪痣,这是扮演苏皇子的玩家本人所没有的,枕流不一定能记得所有人的一切,但至少对于这些比较标志性的外在特征还是有印象的。也就是说,这泪痣是苏皇子这个角色本身造型所附加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深意。

最绝的还是林梳头,之前枕流没注意到,如今才给补上,她藏在盘头的耳后,有一个小小的纹身。仔细看去,纹身的图案就是一个变了形的满字。

枕抱猫是贵人的探子,其他人自然也有可能有不同的身份,或是出自哪个组织的探子。而一般有探子或者类似组织的存在时,“纹身”总是绕不过的话题。鉴于枕流自己的信物是一只猫,他合理怀疑,别人的信物也有可能出现比较特别的,好比这样的纹身。

钱小钱也凑了过来,不过他倒是没有很喜欢猫,他的重点还是百折不挠的想试探一下和好友组队的可能性。他真的挺想被带着躺赢的。

他,就是不想努力啊啊啊。

真就一点可能也没有了吗?

他们明面上虽然伺候的是不同的主子,但背地里也有可能有同一个头儿啊。钱小钱实在是不明白枕流为什么拒绝的这么迅速。

枕流也很无奈,如果是在私下里,他就和钱小钱直说了,但现在还有其他玩家在场,他只能尽可能寄希望于用眼神让钱小钱明白——很显然是他通过两人的任务判断,也不觉得他们有同一个背地里的主子,才拒绝的啊。

枕抱猫背后的贵人和郑贵妃不是一路人,不然也不会让枕抱猫来刺探贵妃的底细,更不会让枕抱猫在贵妃这么重要的宴会上接头搞事。

而钱小钱明晃晃就是郑贵妃一派,他的态度也不像是我方打入敌人内部的内应,那么他背后的主子必然是和贵妃一头的,至少是愿意亲近贵妃的。

这样明显的态度差别,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立场还是相对的,阵营自然就不大可能是一头的。

枕流之前就已经在心里算过了,八个玩家,阵营能够排列组合玩出的花样不多,一般差不多就三种情况,要么两两组合,分四个小队;要么两大阵营,一边一半;要么就是三三二。怎么看,留给他和钱小钱成为队友的概率都不大。

而且,钱小钱就这么直接表达了自己背后还有人,真的可以吗?

钱小钱全程也在和枕流用眼神交流,不过,他想的却是,“哇,今天宴会上有个肉可好吃了”,“这游戏做的太特么精致了”,“放心吧,兄弟,我偷偷给你留了,我可不是那种自己前殿享福,不记得朋友后殿吃苦的人”。

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枕流这人性格上最大的问题就是做什么都容易太过努力,而躺平青年钱小钱却与他南辕北辙,能不努力就不努力。这样的两个人,为什么能够成为朋友,也算得上是A大十大未解之谜之一了。

妹子们和雪满玩的十分快乐,这猫颇有点傻精傻精的感觉。何谓傻精呢?就是听话的时候是真听话,但该犯傻的时候也是不含糊。

好比雪满此时此刻,苏皇子随手掐了个朵花,假作逗猫棒来逗它。在它的理解里,那就是苏皇子不让它咬这个花,可这连着枝干的花在它眼前一上一下的充分晃悠,是个猫就不能忍。雪满最终便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它假装对花不感兴趣,然后扭头偷偷咬,咬完还不认账,因为这样就不算它不听话。

哇,它可真是个聪明的小猫咪啊。

如果这小猫咪白色的嘴巴边上没有一圈花汁豆蔻的话,就更完美了。

枕流把雪满扒拉过来,拿出手帕给它强行擦嘴,它还一脸“你系怎么几道的呢”的疑惑,想不明白照顾它的两脚兽怎么什么都知道。

钱小钱在一边看着,总算觉得这猫有点好玩了,于是他便插了一句嘴:“这猫血统挺纯啊。”钱小钱以前养过一条哈士奇,拆家拆的风生水起,听多了别人和他说“你这狗一看就血统纯正”,就学会了这话。他觉得谁不太聪明,就夸谁血统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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