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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回去之后眼睛有没有疼?”

“不疼的, 一点都不疼。”

师从初和寒笙的对话从里间传出来,听得寒酥心头紧张怦动。她睁大了眼睛盯着封岌,压低声音:“快放开我!”

说好了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封岌顺着寒酥的视线望了一眼里间的方向。房门开着,半截帘子垂着, 从下面能看见里面的人。他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 重新望向寒酥, 并没有放开她的打算。

寒酥伸手抵在封岌胸前, 有一点急地轻轻去推他。

“你先坐在这里等我。”师从初对寒笙说完,转身往外走。在他掀开帘子的前一刻, 封岌松开了寒酥, 两个人紧密相贴的身体分开, 仿若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谁也不看谁平静立在那里。

“将军, 可是找我祖父有事?他还未起身,过一会儿才会过来, 可需要我去找我祖父过来?”师从初毕恭毕敬地询问。

“忙你的。”封岌沉声道。

“是。”师从初不再多问, 转身回到里间,准备给寒笙施针。他听见封岌对寒酥说:“去书房给羿老帮忙。”

师从初在心里“哦”了一声, 原来将军是来找表姑娘的。师从初早就听说羿老要绘制一整套山河图, 那可是不小的工程。

听着外面的离去脚步声, 师从初掀开半截帘子往外望去, 看见寒酥和封岌一前一后地往外走。

“看来将军很在意那套山河图,居然亲自过来找表姑娘。”师从初随口道。

寒笙眨了眨眼睛,眼中浮现一点担忧。

——姐姐又跟那个人走了吗?

她不知道什么大英雄, 那只知道那个人让姐姐经常哭。

“笙笙, 你怎么哭了?怕疼吗?”师从初问。

寒笙赶忙用手背用力擦了下眼睛, 硬气道:“进沙子了。我才不会因为疼而哭呢。”

师从初看她这逞强的样子, 唇角微弯。他伸手,动作轻柔地抹去寒笙眼角残留下来的一点泪渍,温柔哄着小妹妹:“掉眼泪也没关系,眼泪甚至对眼睛的康复有益处呢。”

“对治眼睛有好处?”寒笙睁大了眼睛,刚哭过的眼睛虽然空洞无神却盈着一层水雾,一览无余的干净澄澈。

流泪确实对眼睛有好处,可对治疗寒笙的眼疾却是没有用处。师从初这么说不过是哄一哄小孩子让她别逞强。他说:“我骗你做什么?医者从不骗人。”

“嗯嗯!”寒笙使劲儿点头。在她看来妙手回春救死扶伤的医者非常了不起,她对医者有着发自内心地崇拜和敬仰。

师从初弯腰,将银针刺进寒笙眼睛周围的穴位。他继续安慰:“笙笙已经很勇敢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经常被祖父训哭。”

他又不确定地随口一问:“笙笙有六岁了吧?”

寒笙的眉头一下子拧巴起来,声音也闷闷:“我马上就八岁了……”

师从初愣了一下,将寒笙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看身量,原以为是个六岁的小孩子,居然都八岁了吗?

这就是寒笙的另一桩心事了。她天生长得娇小,永远比同龄人矮一头。有人会在她面前随口说一句她娇小发育慢,她也曾听见兜兰和蒲英小声嘀咕她个子小。

她个子到底有多矮?寒笙看不见,根本不知道同岁的小姑娘们都长得多高。

师从初专心地给寒笙施针,突然被攥住了衣角。他低头,看见寒笙小手捏着他衣角的一点点布料,轻轻扯了一下。

“笙笙怎么了?可是刚刚那针疼了?”师从初温声询问。

“哥哥……”寒笙很苦恼:“不长个能治吗?”

师从初愣了一下,继而微笑起来。他说:“有的人长得慢一些罢了。我看你姐姐身量高挑,笙笙以后也会长得高高的。”

这说法很多人对寒笙说过,可是她都半信半疑。今日大夫跟她这样说,她才真的信了。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以后自然就长高了。”师从初哄着。

“嗯嗯!”笙笙开心地翘起唇角,使劲儿点头。

“别乱动,要继续施针了。”

“嗯……”寒笙刚要再点头,及时停下动作,她赧然地朝着师从初的方向笑一笑,笑出一对小酒窝,然后乖乖坐在那里,再也不动一下。

封岌说要让寒酥过去给羿弘阔打下手倒也是实话。这不是他的命令,而是羿弘阔知道寒酥在赫延王府,钦点寒酥过去帮忙。

也就是调调颜料,几乎将一些资料及时送到他手边。自己带出来的徒弟,用得自然顺手。

羿弘阔突然需要一幅地图,不是什么稀少的东西,可手边一时没有。寒酥便主动说出府给他买,正好寒酥也有事要出府一趟。

寒酥先去买了那幅地图,托店家将地图送去赫延王府。

她不能日日都出府,出来一趟,就要一趟将事情办完。买完这幅地图之后,她先去了青古书斋,将抄好的一箱书送去,且又装了几本要抄的书打算拿回去继续抄录。

抄书远不敌自己写词赚钱来得快,还更操累。可是她之前在青古书斋预支了很多工钱,也很感激青古书斋老板在她危难时的帮助,所以她会尽其所能地继续在青古书斋抄书。

离开青古书斋,寒酥带着翠微去了乔府。她报了名字,府里的管事立刻将她请进去。

这是头一份别人邀她来写的词,她难免心里忐忑。

乔夫人正因为母亲伤怀,听闻寒酥到了,她立刻将人请去花厅相见。

寒酥将写好的词递给她,乔夫人接过来垂眸诵读。寒酥端庄地坐在一旁,面色平静,实则心里十分紧张,就像小时候父亲领着她上门拜师时的忐忑心情。

乔夫人诵读完,沉默了很久。她再抬头时,眼里已有了泪。她起身作礼:“多谢。”

又立刻让侍女将余下的酬金奉上。

寒酥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唇角也漾出一点笑意来,柔声道:“夫人喜欢就好。”

从乔府出来,寒酥驻足,抬眸望了一眼湛蓝的天幕。

翠微在一旁嘴甜:“我就知道娘子一定行!”

“走吧。”寒酥莞尔。

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南乔街。向来热闹的南乔街最近却有些冷静。寒酥将自己写的词送去南乔街的万象楼。

她前几日就该送词过来,实在是最近忙碌。

“程雪意。”店小二念了一下名字,将寒酥写的诗贴在诗词墙上。这是万象楼几乎一月一次的诗词小试,文人学子将自己写的诗词送过来参与,企图通过这一次次的比试让自己出名。也同样是借助这一次次比试的机会,互相学习。

寒酥看了店小二一眼,很眼生,不是上次来时见的那个。她询问:“今日怎么人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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