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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皇贵妃攥着他一点衣角轻柔地唤。

圣上回过神来, 对她笑笑,说:“要好好安胎,吃的用的一切都要以舒服顺心为主。”

“是。”皇贵妃垂眸藏起眼里的一抹忧色。

——她忍不住去想圣上刚刚为什么看着她走神?皇后的话在她耳畔回荡着……皇贵妃不愿意真的着了皇后的道儿,可她还是会想刚刚圣上看着她走神是不是因为透过她的脸, 再想另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是谁?先皇后吗?

管事太监从外面进来, 跟在他身后有七八的小太监, 个个手里捧着锦盒, 都是圣上的新赏赐。

皇贵妃的忧伤只是一瞬间。她很快藏起了情绪,温柔似水地对待帝王。

圣上是在早朝前特意赶过来一趟, 又叮嘱了几句, 便匆匆摆驾往前朝去。而在上朝之前, 他还要去见一面封岌。

圣上走了, 寒酥跟着其他宫婢站起身, 询问:“娘娘,今日还继续上妆吗?”

皇贵妃坐在梳妆台前, 突然拂袖, 将满桌的胭脂水粉全拂到地上。幸好寒酥向后退得即使,才没有被殃及。

寒酥不言, 恭敬地垂眸。

皇贵妃的心腹宫婢走过去, 轻抚着皇贵妃的后脊, 劝慰:“娘娘息怒, 万要保重身体,保重皇子。”

宫婢话音刚落,皇贵妃突然面容扭曲地低叫了一声。她整个身子弓起来, 双手捂住自己的肚子, 急呼:“痛!痛……”

殿内的宫婢们大惊失色, 立刻慌里慌张往外跑去召唤太医。

寒酥立在一旁, 没人顾得上她。她暂时没走,也没上前去,安静地站在角落里。

太医匆匆赶来时,皇贵妃身边的宫婢这才注意到她,送寒酥出去。

“您忙,不用送我了。还是娘娘的身体要紧。”寒酥对宫婢和善地笑了笑,自己出去。

接下来一连几日,皇贵妃都没有再召见寒酥进宫为她上妆。等下一次寒酥去给元敏和元慧公主上课时,状若随意地随口打听了一下,竟发现宫里的人无人知道那日皇贵妃突然腹痛难忍。

寒酥品出些许不对劲。皇贵妃动了胎气,为什么要遮瞒下来?难道这不是博取圣上更多关心怜爱的好机会?

寒酥陷入了沉思。

“老师,我画好啦!”元慧公主说。

寒酥立刻微笑着走过去,仔细瞧过,再给她指点修改。经过这段时日的课程,两位公主也能勉勉强强画出些能入眼的画作了。虽然她们两个确实对丹青一途没什么天赋,可寒酥瞧得出来她们两个越来越喜欢绘画了。

天赋虽重要,兴趣更重要。

若她们两个能凭着这股热爱努力些,也能在丹青一途有所建树。当然了,就算成不了大家也没什么。画人描景若能给自己带来心情的愉悦,就是好事。

“老师,你今天可以在宫里多留一会儿吗?我和慧慧想画一幅福禄图送给父皇,让父皇看看我们这段时日的进步。”元敏公主说。

元慧公主在一旁点头附和:“嗯嗯!我们有好几个地方不知道怎么下笔哩!”

寒酥迟疑了一下,才微笑着点头说好。

若是往日,她无所谓何时离宫,之前陪两位公主到天黑也是有的。只是今日……是她的《自云集》售卖之日。

寒酥在心里劝解自己,反正第一次售卖除了那些相识的友人大抵是没人会买的。李叔完全能够帮她处理好,她并不需要亲自过去。她收了收心神,专心地指导两位公主描绘福禄图。

三天后就是春闱,可今日沈约呈心神不宁。自过了年,他埋首苦读,誓要在今朝科举尽自己的最大能力。即使是当初陪着父亲、祖母去邻县时,也不曾忘记带书苦读。而今日,他却一页书未读。

他带着小厮出了赫延王府,赶到青古书斋对街的一家茶肆坐下,一边饮茶,一边望着对面的青古书斋。每当有人进去或出来,他立刻将探究的目光落过去。

“三郎,要不您回家去吧?我在这儿替您守着。”小厮平石道。

沈约呈摇头。他又饮尽了一壶茶,有些焦虑地向小厮询问到什么时辰了。得到答复,知道寒酥已经上完课应该要回府了。那她是不是很快就会赶过来?若她知道自己的第一本诗集没卖出去几本,会不会很难过?

沈约呈不想再等下去了,问平石:“我让你安排的人可都安排了?”

平石点头,道:“您放心,都安排好了!”

“去吧。”沈约呈点头。

平石转过身去,叹了口气。

——三郎让他找些人手假扮读书人,陆陆续续进青古书斋去买表姑娘的《自云集》。平石日日跟在沈约呈身边,不仅了解他的心思,也十分清楚三郎这段时日有多苦。

天下女人那么多,他家三郎怎么就非要一棵树上吊死呢?都这么久了,三郎对表姑娘那份感情一点消散的意思也没有。

平石心里隐隐为沈约呈担忧。往里日将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三郎,如今憋着一口气似的把所有感情都埋在心里。平石真怕三郎这么憋下去,心里要出大问题!

最难受的是三郎瞒着所有人,没人知道他的苦,自然没有人能来劝一劝他。平石虽然心里明镜似的,可只小心翼翼劝过两次,便不能再劝,再劝就是越矩了。

平石收起杂七杂八的心思,先给沈约呈办事情。他按照沈约呈吩咐地做,不能让人看出端倪。

沈约呈转过头,没有再看着青古书斋的方向,而是有些紧张地望向街角,也是寒酥若过来必然要经过的地方。他有些紧张地张望着,在心里笑自己像个望风的小贼。

“三郎!”平时慌慌张张地小跑过来。

沈约呈一惊,转头望过去,急忙问:“怎么了?”

难道露馅了?

寒酥回到赫延王府,先换下袖口沾了一点颜料的外衣,得知妹妹还没有回来,她就要亲自去接妹妹。

翠微却有些急了,说:“娘子,咱们不赶紧去青古书斋吗?”

蒲英也在一旁说:“衔山阁到这儿也没多远的路,笙笙天天过去,她现在一个人都能走这条路了。表姑娘不用日日去接她,忙您自己的事情就是了。兜兰现在把笙笙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能把笙笙照顾好。”

“没事。也不远。我去接她。”寒酥笑笑。

寒酥执意去接寒笙,除了习惯使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到衔山阁时,寒笙正躺在一张罗汉床上,浸着药水的巾帕覆在她的眼睛上。她今日的施针治疗已经结束,如常在施针之后给眼睛敷药。

“还要多久?”寒酥询问。

师从初起身迎上来,道:“还要一刻钟多一些。”

寒笙轻轻转头。她不敢幅度太大,怕覆在眼睛上的药帕子掉落下去。“姐姐?”寒笙的声音软绵绵含着一点困顿。她刚刚在敷药时睡着了,寒酥来时才醒过来。

寒酥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轻轻握一下,柔声道:“笙笙再睡一会儿,姐姐等下就带你回去。”

“嗯。”寒笙软乎乎地应了一声。

寒酥出去时,目光一扫,扫见桌上的一袋桃花糖。她对师从初道谢:“有劳你这段时日对笙笙的照顾。”

师从初拱手作了一揖,道:“应当的。”

寒酥认真回了一礼,转身走出去。她想在去青古书斋之前,先见一见封岌。

寒酥还没有走到封岌的书房,就看见了他。他既不像往日那样坐在书房里读闲书,也没有躺靠在藤椅里晒太阳。他立在假山之上的凉亭里,双手撑着凭栏,略俯身向下俯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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