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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宜嘉越想越不对劲。藏茉阁的那两位自打入了东宫, 不是一直都很和气?怎么会突然闹起来?

她心中隐隐不安,又仔细向身边的宫婢询问她离开花厅之后的事情。她身边的宫婢和俞嫣身边的窃蓝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去了别处。这真的只是个巧合?

她心里产生了一个骇人的猜测。这猜测让她脸色苍白了下去,眸中浮现了几许惊惧。

林宜嘉不觉得区区一个河丽人有在东宫造次的胆子, 他亦没有这个能力指使东宫的人。

如此, 答案在林宜嘉心里呼之欲出。

林宜嘉一个人在椅子里呆坐了许久, 胸口逐渐开始发闷,有些喘不上气。她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扇推开,让微凉的夜风吹进来。

成为太子妃这件事, 林宜嘉并不能自己做主。这是家里给她选的路,也是宫里选了她。

还没有嫁进东宫之前,林宜嘉已知晓赵琼是怎样的人。她对这婚事既无高兴又无抗拒。没有夫君一心一意的爱意, 有至高的地位,也没什么不好。

太子妃,甚至皇后的位子等着她,让她对这门毫无感情的婚姻接受良好。

在今日之前, 她和许多人一样,一直觉得赵琼的太子之位很稳, 将来登基为帝也是十拿九稳。

皇嗣单薄,夭折的皇子很多。赵琼是长子, 自小已经挂名在皇后名下, 这便是占了嫡长子之位。

虽然古往今来登基为帝的皇子并非都是嫡长子, 可赵琼下面的那四位皇子属实竞争不大。

那四位皇子, 有两位已及冠,而他们两位的母妃皆是别族和亲之女, 血脉缘由,他们两个注定不可能继承大统。

剩下的两位皇子, 一个四岁一个刚出生,还没过可能夭折的年岁。

如此,赵琼才会认定了自己以后会坐在龙椅之上。

林宜嘉以前也是这样认为。可是在这个宁静的夜晚,她望着窗外如深渊的粘稠夜色,忽然不确定了。

帝王者,亦可能被拉下皇位,甚至改朝换代。何况赵琼只是太子。圣上仍是壮年,小皇子会长大,宫中还会有别的皇子出生……

林宜嘉忽然打了个哆嗦。

如果没有凤印等着她,她凭什么要在这肮脏的东宫等待?她的未来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下半夜,公主府却灯火通明。下人向长公主禀了宫中的急报。长公主冷着脸冲出来,手里握着一柄剑。她气得不知道先去看看宝贝女儿,还是先进宫去杀人。

璧琴披了衣裳跑过来拦:“母亲,都已经这样晚了。不管是酿酿还是圣人都歇下了。如今这是进宫不方便,去见酿酿也怕吵了她休息。咱们明儿个再说也不迟。”

俞瑞也过来劝:“母亲,咱们明日再说。左右不差这一晚。河丽小王的人头我记下了,圣上就算不发落,我也得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俞珂站在一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年纪小,出主意也不会有人听。只好安静站在一边。他皱着眉,心里很担心姐姐。以前和姐姐打架,他都让着姐姐,怕她磕了摔了。听说那个河丽人是个力大无穷的勇士……姐姐有没有被吓到啊?

一家人劝了好半天,才把长公主劝住。

长公主望着天上伶仃的星星,扔了手里的剑,气冲冲拂袖回了屋。她不介意大半夜闹起来,把整个洛阳城掀翻了她也不介意。可是她怕她的酿酿刚睡着又被吵醒……

虽然暂时忍下等天亮,可是长公主一夜无眠。

不仅是长公主,俞瑞夫妇和俞珂亦是无心睡下,胡思乱想地担心着俞嫣。

娇养长大的姑娘家,遭了这样的惊吓,还不在家人身边,怎能不挂念。

俞嫣一直没有睡沉。助眠的熏香仍旧影响着她,让她很是犯困。可气恼和委屈伴着她,困得头疼也睡不着。时间变得干巴漫长,睡也睡不着,醒也醒不来。

将要天亮前,姜峥回来了。

他上了榻,俞嫣才隐约知晓。

俞嫣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么时辰了,有心想骂一句他还知道回来,却也只是在心里抱怨,没什么力气开口。甚至她都不确定他是真的回来了,还是她迷瞪的梦。

当姜峥将手搭在她的腰上时,俞嫣才确定他是真的回来了。她闭着眼睛,尽力挪了挪身,去推姜峥的手。

她手上软绵绵没什么力气,反倒磕到了手心的伤。她在半睡半醒的迷糊里哼哼唧唧。

她的手腕被姜峥握住,人也被姜峥捞进了怀里,紧密嵌进他怀里。

她气恼地还想挣脱,可是手腕被姜峥禁锢在掌中,简直就是毫无办法。

她实在是太累太困了,泄气地不再挣扎,自然也不理他。她头疼迷糊了大半个晚上,眼下倒是慢慢进入了梦乡。

梦里,也是气他的。

姜峥听着怀中人浅绵的呼吸,知道她睡着了。他在床榻晦暗的光影里凝望着怀里的俞嫣。

白日时,她或娇艳或张扬或灿烂。一到了夜里,就这么一小点,乖乖地偎在他怀里。

娇弱、柔软,亦珍贵。

姜峥握住俞嫣的手,小心翼翼地抬起,尽量不吵醒她。寝衣丝滑的袖子向下滑去些,露出她皓白纤细的手腕。

只是她皙白的腕上有一道淤青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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