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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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吉人自有天相,纪云蘅认真地想,虽说这一晚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但最幸运的是良学已经获救,伤口也上了药,应该很?快能好起来的。
她将下巴搁在手背上,眼睛认真地盯着?许君赫看?。
从前好像没有这样认真地看?过许君赫入睡的模样,虽说平日里的他总是毫不收敛外放的情绪,眉眼间不经意带着?的倨傲像是不会被?任何东西击败一样,总是忍不住让人依赖和信任。但到?了此刻,他虚弱地躺在这里时,俊美的脸又平添几?分脆弱和乖顺,依稀让人意识到?,他也不过是个刚及弱冠的人。
纪云蘅伸手过去?,在他侧脸的血迹上蹭了蹭,发现已经干在上面,在白净的肤色上显得昳丽。
她又起身?,出去?向男子借了盆打了水端进?来,拿出锦帕浸湿,给许君赫的脸和手仔仔细细地擦了几?遍,顺着?手指缝将里面的血迹全?给擦干净,人瞧着?才精神了许多。
他身?上有伤,纪云蘅也不敢乱动,便没去?擦。继而她洗干净了自己的脸和手,冰冷的井水扑在脸上,让她顿时又清醒不少。
纪云蘅做完了这些,拿着?薄薄的被?褥盖在许君赫的身?上,在他床头坐下来,一言不发。
天色逐渐大?亮,灰蒙蒙的光透过窗子照进?来,纪云蘅就去?吹熄了蜡烛。一天一夜没睡,让她的眉眼满是疲倦,眸中爬上了红血丝,但她似乎没有睡意,时时刻刻盯着?许君赫。
天亮之后,出去?抓药的女子就回来了,跟纪云蘅说了两句话,而后去?厨房煎药,同?时又做了些早饭喊她去?吃。
纪云蘅本不想吃,实在没什么胃口,也不想离开许君赫的床头。但她的身?体没有那么强壮,本来就很?久没有休息,若是再不吃点什么补充体力,恐怕很?快就要倒下,于是强迫着?自己喝了些粥。
吃粥的时候纪云蘅得知这一对年轻夫妇也是刚成婚不久。女子名为盛彤,男子则叫朱彦,两人住在半山腰上,是因?为女子家中原本不同?意这门?婚事?,成亲的时候闹过一阵,最后朱彦自愿让出了村里给分的田地和原本居住的屋子,这才娶了盛彤,干脆在半山腰自己建了房子,带着?人搬进?来住。
纪云蘅捧着?碗静静地听着?,喝了一口粥抬头,就见朱彦正给盛彤夹菜,两人对望着?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笑容却充满甜蜜,是旁人不可?插足的浓情蜜意。
她道:“那些人这么欺负你们,等?良学醒来我告诉他,让他帮你们讨回公道。”
两人笑了笑,只把纪云蘅说的当作玩笑话,并没有在意。
饭后盛彤见纪云蘅疲惫不堪,便劝着?她去?睡一觉,病人那边她和丈夫轮流看?顾。但纪云蘅却不愿,不知道为什么,一从许君赫的身?边离开她的心就好像空了一块,总是惶惶不安,落不到?实处去?,不断地往下坠。
只有守在许君赫的身?边,看?着?他胸膛还在起伏,听见他还在持续呼吸,纪云蘅才能得到?短暂的安宁。
然而不好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许君赫发起了高热,体温不断上升。
纪云蘅看?见他的脸上出现红润的时候,就赶忙去?喊了盛彤和朱彦,两人见状面色都变得凝重。“可?能是伤口要发炎,总之不是好征兆,得先给他退热才行。”朱彦说。
只这一句就让纪云蘅吓得不轻,赶忙又去?打了井水来。她经常生病,知道身?体发热的时候用什么方法?降温比较有效,且盛彤去?抓药的时候考虑到?了这种情况,就多抓了一些退热的药,与伤药一同?熬煮。
纪云蘅换了块大?的布巾给许君赫擦拭身?体,小?心翼翼地避过了伤口处,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过后,他身?上的血迹也擦去?不少,渐渐露出精壮的胸膛和腰身?,呈现出少年人蓬勃的身?体。
药煎煮好了之后,喂药也成了一大?难事?。
许君赫平日里清醒的时候就不大?愿意喝药,现在陷入昏迷没了意识,几?乎无法?自主吞咽。一开始灌进?他嘴里的药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淌入脖颈和胸前,到?处都是。
纪云蘅手忙脚乱地擦干净,又尝试着?往里喂了一点,许君赫仍是不吞。
“这不行,再这样灌下去?,药就全?浪费了。”盛彤拧着?眉头,将药碗搁在桌子上,转头往外走:“他现在高热不退,伤口又裂开,若是再不喝药这样拖下去?,恐怕就难救了,我去?找东西来,强行给他灌进?去?。”
纪云蘅本就六神无主,因?药喂不进?去?正着?急,听言便没忍住哭起来,压着?声音,极小?声地啜泣着?,“良学,你听见了吗?你再不喝药就没人能救你了。”
她费力地将许君赫揽在自己身?上,抱住他的脖子,将疲倦至极的脑袋抵在他的颈窝处,呜呜地哭着?。灼烫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顺着?他的侧颈往下,一声一声唤着?良学,是央求,也是希冀。
许君赫的身?体太烫了,触手便能感觉到?炙热的温度,纪云蘅就用力地抱紧他,想用自己冰凉的手掌给他降温。可?是这些都不够,许君赫的身?体好像是在快速崩坏,裂开的伤口将包扎好的绸布染上血色,褐色的药汁在他的脖子处留下蜿蜒的痕迹,散发出苦涩的味道,纪云蘅只稍稍一闻,那些苦涩就淌入了心里。
纪云蘅意识到?,并不是吉人就有天相,许君赫现在是真的踩在了鬼门?关的边缘,可?能下一刻他就会像自己的母亲,像殷公公,像柳今言,像那些死了的人一样,断了气息,再也无法?睁开眼睛。
纪云蘅曾以为自己可?以接受任何人的死,可?到?了这样的关头,她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那些恐惧死死地钉穿了她的心,轻而易举地让她崩溃。
“良学,你别死。”
纪云蘅央求道:“你醒一醒,看?看?我……”
不知是不是她的哭声起了作用,原本意识昏迷的许君赫竟真的缓缓掀开眼睫,感觉到?脖子处全?是湿热的泪,耳边全?是纪云蘅可?怜的哭声。他微微抬起手,扯出一个很?淡的笑容,气息微弱道:“纪云蘅,你怎么那么能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