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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不?是不?怕热,若是真的不?怕热也不?会在夏日里的夜晚总是坐在门槛边上乘凉,哪怕蚊虫叮咬也不?愿回去。只是那小院一直都是她一个人,所以她总是想往外跑,去人多?的地方,哪怕是不?与人说话在旁边看着也好。

但是后来许君赫翻墙进了小院,从那之后一整个夏天,纪云蘅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院中?的。因为他总是突然来,纪云蘅在屋中?的时候有许多?时间都往院中?张望,说不?清是看什?么,还是在等人。

纪云蘅想要反驳,这时候却听见荀言在外面?道:“殿下,您请的人到了。”

许君赫松开了她,扬声道:“传进来。”

荀言应声,转头行?到寝宫的门外,对?着那对?年轻的夫妇道:“二位,殿下有请,跟奴才来吧。”

在门外的两人正是盛彤和朱彦。

先前许君赫离开的那日,其实还向他们借了一个带锁的小盒子?,然后临走时他将盒子?交给了两人,让两人暂为保管。

许君赫并没说过什?么时候来拿,只说他报恩的时机到时,自会派人来寻两人。

盛彤与朱彦都是老实人,仔细将盒子?藏起来,照常生活。一连多?日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家里的唯一的一头牛还没了,两人进城或是耕地都要比从前费力。二人也琢磨过,许是贵人多?忘事,皇太孙回去之后就将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给忘记了。

却不?承想,还真有人找上了门,将他们一路带进了泠州。

盛彤是农家姑娘,进泠州的次数屈指可数,每回也都是去西?城区那几条街逛逛,稍稍奢华点?的地方自是不?敢去的。而今上了山看见这辉煌气派的行?宫,处处守着人高马大的侍卫,紧张得手脚发软,出了一头的汗。

她只觉得这行?宫里人人都穿着华贵的锦衣,看谁都像是主子?,然则一路走来也没瞧见谁摆出主子?的模样,就连现在面?前这个瞧起来跟少爷似的人物,也自称奴才。

盛彤紧贴着丈夫的手臂,低着头不?敢乱看,怕冲撞了贵人。

往里行?了一段,走过宽敞的院子?,就听荀言道:“殿下,人带来了。”

“进来吧。”

里头传来淡淡的声音,盛彤听得出来,这正是先前住在他们家的皇太孙。

两人跨过门槛,走进奢华的宫殿里,入眼便是各种精致的摆件和从未见过的雕花金柱,层层纱帐之后,便瞧见殿中?的窄榻上,一坐一站的两人。

昔日两人穿着粗麻布衣,一人喜欢满山地跑,一人一坐就是一下午地发呆,便是生活在山野间也没有半点?不?适应的模样。那时盛彤会与二人说笑,丈夫也会与皇太孙一同进山打猎,或是合力修建浴房。

而今再?见两人,不?过隔着一二十步的距离,却像是隔着天堑。

金童玉女,贵不?可言。

“草民”“民妇”

“拜见太孙殿下——”盛彤与朱彦一同跪地行?礼。

“不?必多?礼,起身吧。”许君赫摆了摆手,让荀言将两人扶了起来,递上座椅。

二人坐下来将盒子?放在桌上,其后便缩手缩脚,十分局促。纪云蘅见状便主动去拎了茶壶来,给两人倒了热茶,对?盛彤道:“彤姐,这些日子?你们过得可好,没再?有什?么人找你们吧?”

纪云蘅说话慢,声音又有着少女的软和清糯,让盛彤一下子?放松不?少,笑着道:“没有,日子?倒也安生,只是会时时惦记着二位何时来取回东西?。”

许君赫道:“你们辛苦了,这次请你们过来不?仅仅是为了拿回东西?,先前所说的报恩自然也作数。今日在殿里你们想要什?么尽管提出来。”

盛彤快速瞧了身边的丈夫一眼。

夫妻俩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商议过,救人性命是人之本能,不?论当日来求救的人是什?么身份,他们都会去救,并非为了贪图恩情。

朱彦道:“太孙殿下,我与妻子?生活圆满,并无所求,那日能够救回殿下,已?是三生有幸,不?敢奢求其他。”

许君赫问:“你们是被村中?人抢占了屋子?和田地,被赶去了山腰上住,也不?打算要回来?”

“自然是要拿回来的。”朱彦道:“只不?过这等小事,不?敢劳烦殿下。”

许君赫又转头望向盛彤,“你也是如此?想的?”

盛彤点?头,“能为殿下尽绵薄之力,我和彦哥都觉得此?为幸事。”

纪云蘅听着这话,也跟着问道:“彤姐,我们给你们添了那么多?的麻烦,当真不?向殿下讨要些什?么吗?”

盛彤冲她笑了笑,“怎么能算麻烦,你们来了之后家中?热闹许多?,况且还有了浴房呢。”

许君赫的手指搭在靠椅上轻轻敲了几下,随后道:“朱彦,我看你孔武有力,身姿矫健,只在山野打猎有些屈才,你可愿入朝为将,保家卫国?”

朱彦二人当即愣住,面?上满是惊色。

许君赫又道:“如今太平盛世,边关安宁倒也用不?着你上场打仗,若是你能做出功绩,将来封侯拜相?倒也不?是绝无可能。”

这话说得巧妙。许君赫说的是将来,谁人不?知他是储君,将来天下的国君也必然是他,这金口一诺是什?么份量,几人心知肚明。

朱彦二人一时惊诧得反应不?过来,没有应答。

许君赫又道:“倘若你们不?愿也无妨,我不?过是随口一提。我记得朱夫人一手织工精妙,如若你们愿意?,也可随我一同去京城,届时我选个好地段给你们开一纺织楼,若你们经营有善,或许能直接与织造厂对?接。”

许君赫给了足够的时间让两人考虑,殿中?安静了许久。

纪云蘅抠抠手指头,凑到他的耳边,小小声,“良学?,我还以为你会帮他们抢回房子?。”

怎么可能!许君赫想,他这一条命还是很贵的,总归不?是那几亩田地,几间破屋子?能抵,要出手自然是大手笔。只不?过他许出口的虽是光明前程,但也都是个机遇,能走到哪一步还要看二人的选择和能力。不?过再?怎么说也比那些小恩小惠来得好。

机遇就在眼前,抓不?住就什?么都没了。朱彦没有多?考虑,当即拉着盛彤跪在地上,高声道:“谢殿下大恩大德,让朱某此?生有实现心中?抱负的机会!日后必定抛头颅洒热血,一心报效大晏,忠心国主!”

许君赫眯着眼睛笑了,懒洋洋的,有几分满意?之色,“荀言,让程渝带他们下山安排好住处。”

荀言躬身应是,接着将两人给带了出去。

殿中?又静下来,摆在桌上被红布紧紧包裹着的盒子?被许君赫打开,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检查,没有任何问题。

纪云蘅看看那些证据,又看看许君赫,其后道:“良学?,东西?也送来了,你有什?么计划吗?”

许君赫沉思了片刻,忽而问:“泠州在六七月份有什?么节日吗?”

“六月有花船节,但是已?经过了。”她道:“七月有乞巧节。”

许君赫琢磨了一下,“还有别的吗?”

纪云蘅想说还有我的生辰,但旋即一想这个并不?能算作节日,而且看许君赫的样子?,似乎已?经忘记了。

她摇摇头。

许君赫像是自言自语,“五六月是冬麦收成之期。民以食为天,自然要大庆丰收。”

他倏尔抬头,身后揽着纪云蘅的腰,往她往怀里按了按,然后在她的侧脸落下几个轻吻,低声说:“十九岁生辰是不?是要到了?赶在你生辰前把事情了结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