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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齐鸣承告辞,离开前回请了陈安之。陈安之面上只能含笑应下,待齐鸣承一走,立刻气得拂了桌上的茶器。

齐鸣承为什么一直针对他?陈安之心知肚明,可陈安之心里也委屈啊。作为一个男人,他理解齐鸣承的针对。可作为被针对的那个人,他心里不能不气。

“这群降国人就该全杀了了事!”陈安之愤言。望山和望江低下头,这话可不敢接。

齐鸣承登上马车坐下,看着冯珍扶着侍女的手上来。他望着她冷笑一声,别开了眼。

冯珍咬唇。她忍了又忍,待马车驶出一段,耳边尽是车辕轱轱声,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那些旧事,王爷就不能忘了吗?”

“忘?”齐鸣承笑了,“就算本王忘了,你能忘还是狗屁陈安之能忘?怎么,本王今日带你来见你的旧情人,你不感谢还拿出这张死脸对着本王?”

冯珍红着眼睛努力将眼泪憋回去。她搭在膝上的手攥起再松开,松开再攥紧。

她细小的动作被齐鸣承看在眼里,轻鄙地冷哼一声。

他这一道冷哼,对冯珍来说像是一张无形的推手,所有的纠结终于有了决断。冯珍忽然转身奋力推开车窗,从疾行的马车跳下去。

齐鸣承怔住,抓着车棱高喝:“冯珍!”

“吁——”车夫赶忙停下车。

本不是荒僻的地方,乎有人跳车,惹得路人阵阵惊呼。人们很快弄明白跳车的人竟是康景王王妃。

百姓窃窃私语,不懂衣食无忧大富大贵的堂堂王妃为何要跳车。

不过大半日的光景,这件事情已在京中传开。堂堂王妃跳车身亡,就算百姓不知具体详情,也足以瞎想出许多个绘声绘色的版本。

陈安之得到消息的时候不由怔住。

良久,他端起桌上的一盏茶,起身走到院中,将这盏茶水倒在一株梨树下。

当初冯珍过来找他的一幕忽地又浮现在眼前,那一天,是她被赐婚给齐鸣承的第二日。

她什么也没说,只将他曾送给她的玉佩归还。可就算她什么都没说,陈安之还是从她哭过的眼中看见了不愿。

可是他能如何?

圣旨不能违抗,他并不能出面帮她向皇爷爷求情。

更何况……

虽然冯珍很好,他的确夸过她的琴技。虽然他也的确作诗称赞,赠她美玉。可他并不想娶她啊……

陈安之叹了口气。

“想来……风言风语传进齐鸣承耳中,你婚后的日子不好过吧?”陈安之愣愣望着面前枯败的梨树。

他唏嘘了片刻,将这人这事放下,转身往回走。他刚走了两步,脚步生生顿住。

他忽然想到了尤玉玑。

赵升对尤玉玑会不会如他对冯珍一般,有好感但紧紧是好感。而女子敏感,胡思乱想,暗暗许了芳心。尤玉玑会不会也只是一时的糊涂?

陈安之又想到这段日子,自己对尤玉玑的冷漠,她会不会也如冯珍一般黯然难过?会不会难过堆积得久了,她也会轻生?

陈安之忽地心头一窒。

——不行,他绝不做齐鸣承那样的混物,他是顶天立地男儿郎,绝对不能害得女子绝望轻生。

“望山。”陈安之吩咐,“去库房拿一套首饰送去昙香映月。”

他顿了顿,又补充:“成色好些的。”

后来,望山从昙香映月回来,将首饰盒放在桌上,苦着脸说:“爷,夫人没收。”

“怎么办事的,是不是东西没挑好?”陈安之将首饰盒打开,里面是一套玉饰。一对翡翠镯子、一支白玉步摇,和两支芙蓉簪。玉料和雕工都不错。

望山吞吞吐吐:“夫人连东西都没看,只说不缺首饰,就让小的拿回来了。”

“给脸不要脸!”

“谁惹表哥生气了?”方清怡搭着丫鬟绿梳的手,迈过门槛走进来。

陈安之赶忙起身去扶她,笑着说:“表妹今日怎么过来了?”

“闲来无事酿了些梅子酒,给表哥送来。”

“表妹有心了。”

陈安之发现方清怡看向桌上的首饰,立刻笑着说:“我正挑了一盒首饰打算送去给你,没想到你也有东西送给我。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了!”

·

第二天,齐鸣承带着冯珍去了一趟晋南王府回去的路上冯珍跳车身亡一事,传到了陛下耳中。

陈帝刚下了早朝,坐在书案后翻阅着奏折,面无表情地听德顺禀了事情的缘由。

“这么说,倒是怪起朕乱点鸳鸯谱了。”

德顺立刻说:“当然不是,是齐鸣承气量太小。”

陈帝没接话,又翻开了一本奏折。他本来就是随口玩笑,并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多国归顺,他要大一统帝国,血脉融合是重中之重,在这个政治目的下,个人的喜怒甚至生死都没那么重要。

过了一会儿,陈帝又道:“齐鸣承最近有点不安分。”

德顺眼珠子转了转,附和:“正是,理应敲打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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