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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每个人怀着不同的心思,久久没有入眠。

暗香院里,方清怡听了绿梳禀告昙香映月发生的事情,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绿梳垂首立在一旁,忽然觉得主子有点可怕。她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吩咐,悄悄退下去。

屋子里只剩方清怡一个人了,她还是坐在床上哈哈大笑,万分开怀。

教唆陈安之去责骂尤玉玑?不不不……这并不是她的目的。那些小把戏根本不能动摇尤玉玑的正妻地位。

她的目的是让陈安之胡作非为激怒王妃。

王妃这般年纪有孕,这一胎本就难养。再说了,谁不知道王妃当初的第一胎莫名其妙夭折,伤了身子,好心思养身许久,才生了陈安之和陈凌烟?

年纪大、有旧疾,再被不孝子气一气,岂不是更容易滑胎?当然了,她想弄掉王妃肚子里孩子的法子可不仅仅只是如此一朝。

“哈哈哈……”方清怡哈哈大笑。

她笑着笑着,慢慢没了声响,一滴眼泪吧嗒一声落在床榻上。

其实,姨母一直对她挺好的。

窗外隐约能听见一点烟花鞭竹的声响,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顽皮孩童深更半夜不睡觉。已经过了子时,便是腊月二十九了。

往年腊月二十九她在做什么?她会在侯府吩咐侍女妆点闺房,又和几个姐妹月下说话……

不像今朝,冷冷清清。

昔日侯府的生活遥远得像上辈子。

她用手背奋力去擦脸上的泪。她不信命,她不信自己要做一辈子低贱的妾!她做错了一回,一定要不择手段扭正那个荒唐的错误!

“死……你们都去死!哈哈哈……”

·

夜深了,尤玉玑屋里最后一盏灯也熄灭。

一片漆黑里,尤玉玑闭着眼睛,却始终没有睡着。心事重重,怎能入眠?她忽然睁开眼睛,眉心一点一点皱起。

不对。

她心里一直想不明白的一件事情忽然有一条线索一闪而过。她掀开被子坐起身,反反复复回忆今日陈安之过来后的每一个细节。

陈安之这个人……

好像有点不对劲。

酒后失态是许多人都有的毛病,可是陈安之今日有醉得那么厉害吗?

他仅仅只是酒后失态吗?

房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景娘子迈进门槛,惊讶地看着坐在床榻上的尤玉玑。她本是担忧尤玉玑心事重睡不好,想过来看一眼,不曾想看见人坐在床上发呆。

“夫人还没歇下。”景娘子走过去,掖了掖搭在尤玉玑身上的锦被。

尤玉玑问:“陈安之今天过来之前可有去过方清怡那里?”

景娘子愣了一下,才点头说。

黑色隐藏了尤玉玑的神色,她再问:“听说方姨娘很会酿酒?”

“是。”景娘子再应,“酿酒的东西时常往暗香院送,听说她没进门之前也是如此。只是如今怀着身子,没想到还亲自弄那些,看来是真的嗜好这玩意儿。”

尤玉玑垂着眼,想起另外一件事。

“夫人,是有什么不对劲吗?是方姨娘生事教唆了世子?”景娘子抱怨,“一定是了。呸,已经屈尊当了妾还拿昔日侯府千金的派头。一点不安生!不知道做什么美梦呢!”

“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嫁进王府前一天,也是方清怡的两个兄弟陪着陈安之喝了一天的酒。”

尤玉玑抬起眼睛来,问:“胡太医那边怎么说?”

“王妃年纪大了,怒火攻心动了胎气。胡太医给王妃留了安胎的方子。因为太晚了,也没回宫去,今晚宿在王府。王爷恐怕也是不放心王妃,还想着明日再让胡太医诊诊脉。”

“不行……”尤玉玑缓缓摇头,“虽说胡太医医术极其高超,可他未必会帮忙,再说也未必可信……”

“夫人,您到底在说什么啊!”景娘子眉头挤成一个川字,这是彻底没听懂尤玉玑左一句右一句究竟在说什么。

尤玉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叹了一声,低声道:“我本不想伤一个有孕之人。”

尤玉玑前面那些话,景娘子都没怎么听明白。可是这一句话,她听懂了!夫人这是要对暗香院里的那朵小白莲动手了!

景娘子立刻问:“夫人有什么打算?”

“明早我写一封信,托信得过的人送去赵家给淳娘。”尤玉玑道。她语气里的犹豫终究是散尽。

她原本因为方清怡有孕,觉得她安分做一个妾室便罢了,那些旧事也不再追究。可是今日方知方清怡不想安分做一个妾。她不能再因为她是个孕妇而宽宥,否则会伤及另一个孕妇。

“好!”景娘子又说,“很晚了。夫人快歇下,不管什么计划咱们明日再想。”

景娘子扶着尤玉玑躺下,帮她盖了锦被,又将床幔放了下来。她悄声走到门口,身后又传来尤玉玑的吩咐——

“明天早上几个姨娘过来请安时,你与红簪递个话,让她多留一阵。”

·

这场雪纷纷扬扬从后半夜开始下,一直下到天亮。一早,尤玉玑睁开眼睛,推开窗户,视线里是一方银装素裹的天地,万物都披了雪衣。

倒是不冷。

今天事情多,她起得很早,即使昨天晚上她本就没怎么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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