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朱元璋准亲家叛逃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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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不相信:“真的?”
常遇春说谎道:“真的。”
其实他们平时吵架的嗓门特别大,但常遇春不敢说他们坏话。
宋濂和叶铮在大帅府门口那一阵阴阳怪气地针锋相对,让常遇春察觉到,叶铮说是回去拿护身符,其实是单独找朱大帅说了什么,博得了朱大帅的信任。
以朱大帅的充沛精力,估计拉着叶铮聊了一宿,并且强迫徐达不准睡觉陪着听。所以叶铮才会留宿徐达府,徐达的黑眼圈才会黑得像被人揍了似的。
更让常遇春惊恐的是,叶铮之后甚至出入陈府了!
连他都不准去的陈府!
叶铮究竟和朱大帅说了什么,突然就变成了朱大帅的心腹!
以常遇春对朱元璋的了解,朱元璋很难相信文人。除了李善长之外,朱元璋论功行赏的时候,都是以在战场厮杀的武将为先。
因为常遇春对朱元璋太了解,连对叶铮的嫉妒心都提不起来了。
他只觉得,叶铮实在是过分恐怖。
之后宋濂奋起直追,踏破了几双鞋子,挨个走访军中曾经是农人的将士,并亲自走遍了扬州附近田地丈量土地,完善扬州分田事务。
朱大帅又开始偏向宋濂。
但很快,叶铮居然把扬州暂时能用的田赋和徭役细则拿了出来,并完善了朱元璋只在口头上所说的“青军劳动改造”政策。
好了,叶铮又越过宋濂一头了。
这文人之间不见血的厮杀,看得和他们同住的常遇春瑟瑟发抖。
让常遇春更瑟瑟发抖的是,这两人斗成这样,居然每日都用十分和煦的笑容面对对方,仿佛对方亲近得如同自己亲兄弟。
他们一起读书,一起论经,一起探讨,若不是他们每次拿出的东西都和探讨的完全不一样,常遇春还真信了他们亲如兄弟。
别说常遇春怂了,连没脑子的蓝玉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开始绕着两个大先生走。
然而,这两位大先生却常常拎着蓝玉给他们磨墨送水。短短几日,蓝玉就被折磨得两眼无神,仿若行尸走肉。
本来被吓得想“搬家”的常遇春立刻停止了动作。
看到蓝玉(划掉)受苦(划掉)受到了良好教育,他这个当姐夫的愿意做出牺牲。
朱元璋狐疑地打量常遇春。
常遇春一脸自以为正气,其实很匪气地瞪了回去。
朱元璋收回视线。他怕自己再看下去,想揍常遇春。
常遇春就不能学徐达,平时端着个面瘫脸吗?为什么常遇春非要随时随地端着个嘲讽脸?
朱元璋摸了摸自己的脸,十分得意。
还好我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五官端正气宇轩昂。
分田很顺利,朱元璋耳边听着的都是贫苦百姓对他的歌功颂德。
最近老朱十分得意,连作息都规律了不少。
虽然他事务繁忙,仍旧每日抽出时间陪儿子。陪儿子的时候,他必定大吹特吹朱元璋,让陈标不要再对朱大帅有偏见。
陈标只给他白眼,懒得理他爹这个资深“朱元璋吹”。
扬州就只剩下十八户老弱病残,朱元璋一边怜惜被灭门的扬州人,一边把城中全部无主物资搬到自己库房里。
特别是书籍,全部塞进了陈家的院子,成为陈标的私产。
张明鉴抢扬州,我抢张明鉴,我老朱得到的东西是清白的!理直气壮!
陈标这年纪本就不该在乱世走出家门。现在多了许多没看过的书,陈标便没提立刻回应天的事,安心待在扬州陪他爹,顺带给他爹和徐达当参谋。
反正他就是换了个地方读书而已。
朱元璋很少用分田的事打扰陈标。
儿子都给他写好大框架,写明要遭遇的问题,他还不能独立解决分田的事,他还当什么皇帝?趁早退位给他儿子当大将军得了。
朱元璋这次硬气极了。
我,朱元璋!此次绝不会向儿子求助!
陈标一边盘坐在他爹肚皮上看书,一边道:“嗯嗯嗯,是是是。”
看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士绅豪强反击的时候了。
陈标胖嘟嘟的小脸上歪嘴一笑,邪魅狷狂。
他就等着朱元璋暴躁,他老爹被暴躁的朱元璋吓得找他求救,哼!
朱元璋靠在床头看书,陈标是面对着朱元璋盘坐着。他嘴角一歪,立刻把朱元璋吓到了。
朱元璋把陈标提起来,使劲揉着陈标的脸:“标儿?你的脸怎么了?抽筋了?难道是今天在院子里打健身拳吹多了风,中风了?!大夫!”
陈标气得卷起书使劲抽打他爹。
你才抽筋!你才中风!我不就提起一边嘴角不屑地笑了一下!什么叫抽筋中风啊!
当大夫被守在门口的下人急匆匆叫来时,只看到朱元璋跪坐在床上,和站得笔直的儿子“哼哼哈嘿”以掌对拳打得有来有回。
大夫抹了一下额头上跑出来的汗珠,疑惑道:“谁生病了?”
朱元璋和陈标互相指着对方:“他有病!”
大夫:“……”我看你们两个脑子都有病!
最终,大夫给两人都号了脉,非常小心眼地给两人开了很苦的消暑药。
陈标把喝苦药的账记在了他爹头上,在“父慈子孝”的小本本上又记了一笔。
在陈标的殷切期盼下,江南士绅们终于看懂了“朱氏特色井田制”,开始反击了。
只是让陈标没想到的是,最先吹响的号角不是文人们写的怜悯服徭役的妇人们的诗词,而是从青楼名妓那悲戚的小调开始。
即使在乱世中,也有纸醉金迷的秦楼楚馆,也有满头珠翠的名妓与高风亮节的名士惺惺相惜,传唱千古浪漫佳话。
应天以前的秦淮河畔也是这么个地方。但朱元璋占领应天后,因为不解风情再加上怕教坏早熟的陈标,把应天的青楼都关了,老鸨们都砍了。
陈家在应天开着戏楼,偶尔会上演上几曲歌舞,但都不做那等灭绝人性的勾当——陈标即使没有救国济民之心,只想让自己小家过得好,可也没有折磨人的爱好。他就是个三观正常的普通人而已。
朱元璋这个大老粗,第一次看到了名妓们的力量。
妓子地位非常低,连分田都没有她们的份,徭役也摊不到她们身上。但她们琵琶一弹,眼泪一撒,唱起那因为徭役而凄凄惨惨戚戚的贫苦妇女们,文人骚客们都轰动了,仿佛这群美丽的女子都是因为被朱元璋分了田地,不堪种田之苦徭役压迫才被迫进入青楼似的。
这些名妓就和古代的明星一样。老百姓们可能不太懂文人们的诗词,但一定会唱几句名妓们的歌,哪怕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于是朱元璋的名声,在扬州之外立刻臭不可闻。
这时候,身在内宅的才女们也发声了。
一时间,不知道从哪涌出那么多女夫子,女儒生,个个都饱读诗书,能诗能文。
一月之内,以女子名义刊印的诗文书籍,恐怕抵得过整个元朝的总和了。
朱元璋不准女子裹小脚,也被说成是朱元璋为了强迫女子劳动,想要把女子累死。
孟姜女哭长城的戏文也被改了,变成孟姜女被秦始皇那个暴君强征去修长城而哭倒了长城。
夫妻离别,父女离别,母子离别,朱元璋造成了多少人间惨剧。
这一刻,万女齐哭,连朱元璋在应天的下属们都动摇了。
陈文正最先遭殃。
他本来和朱元璋麾下一员大将谢再兴之女定下了口头上的亲事,现在谢再兴居然反悔,举家投奔张士诚。
陈文正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本就该完婚,现在到手的新妇飞走了。
他除了早年挨饿,哪受过这样大的打击?居然病倒了。
陈文正因为亲事告吹而病倒就罢了,谢再兴成了朱元璋麾下第一个背叛的大将,在朱元璋心上狠狠剜了一刀。
本来因为儿子的治愈脾气逐渐温和的朱元璋,心中戾气再次爆发。
他仿佛回到了刚刚差点被郭子兴饿死的时候,看谁都带着怀疑,如同惊弓之鸟,谁也不敢信任。
朱元璋歃血为誓,要将谢再兴一家亲手千刀万剐,一个活口都不留。
谢再兴的叛逃,给朱元璋刚稳固的势力带来极其恶劣的影响。
今年年初,胡大海、谢再兴攻克婺州,朱元璋信任谢再兴,让谢再兴镇守婺州,改婺州为宁越府。
宁越府与张士诚地盘接壤。谢再兴投降献城,幸得手下士兵哗变,拖延时间胡大海回军,将宁越府抢了回来,没让朱元璋本就不多的领地丢掉半壁。
但朱元璋在宁越府倾注了许多心血,好不容易让宁越府有了些许人气,被这场战火中消失殆尽。
宁越府刚修好的城墙又变成断垣残壁,让本就不富裕的朱元璋领地雪上加霜。许多原本支持朱元璋实行井田制的将领,因为谢再兴的投敌,心中也产生了动摇。
谢再兴可是要和朱元帅的义子、钱袋子陈将军的侄子结亲的人!他都投敌了,这个井田制,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啊?
李善长一天一封信催朱元璋赶紧回应天坐镇,他担心应天府大本营会出事。
“井田制让徐达带着标儿去搞!大帅你给我赶紧回来!”
朱元璋看到“标儿”两个字后,眼中的赤红稍稍消退了一丝。
最近他吃住都在大帅府,借口朱大帅日夜与心腹召开会议商量对策,没有回陈家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