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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可能有雨,还正好节省了倒水的工序。

或许老天爷都站在陈标这一边。当陈友谅重整旗鼓,再次攻城的时候,天空下起了中雨。

陈英和邓愈指挥士兵们躲在女墙后面,身后不断有人递来装满生石灰的密封瓦罐。士兵们偷偷伸出手,一个一个瓦罐往下砸。

城墙外爬满了陈汉的士兵。瓦罐接二连三砸在他们头上并碎裂,然后白烟喷发,陈汉士兵惨叫着从城墙上落下,很快就被蜂拥而上继续攀爬城墙的陈汉士兵踩成肉泥。

陈标躲在城楼的小窗户口,站在凳子上,拿着望远镜继续观察。

他见到陈汉士兵趁着雨幕,从楼船上抬着组装好的小型攻城器械,想要靠近城墙,就从腰上抽出一杆小旗子,探出小窗户晃一晃。

昨日陈标调试后,根据强大的记忆力和计算能力,已经记住霹雳车投掷到大致地点需要的角度。

他腰间不同颜色的小旗子,就代表着霹雳车不同的角度。

当小旗子一挥,城墙上仰头看着城楼小窗户的工匠立刻调整霹雳车角度,毫不犹豫地点燃引线,发射!

引线中有火药、还浸了油,即使遇到雨水也不会熄灭。

当炮弹落下时,抬着攻城器械的陈汉士兵正好走到那里,“轰”的一声,被炸个正着。

从望远镜中看到这一幕的陈标再次胃中翻腾,立刻猛喝了一口水,压下反胃,继续时刻关注陈汉攻城军队的动向。

只有他有如此强大的记忆力和心算能力,能够通过目测敌人行进速度,预测霹雳弹的落点。

有陈标帮忙,守城再次轻松不少。但陈标并没有为错过了陈友谅第一波攻城,导致更多伤亡而自责。

他很清楚自己还只是一个孩子,该休息的时候就必须休息。否则他若累出了事,不仅没人能用自己带来的东西,还会让哥哥们难过。

待晚上的时候,他会再次回家睡觉,待养足精神之后,再来帮忙。

照顾好自己,他才不会给守城将士们添麻烦。

在陈标的指挥下,霹雳车再次轻松压制住了对方的攻势。再加上生石灰罐子这种在下雨天十分便捷的守城利器,陈友谅在傍晚时,再次无功而返,无奈鸣金收兵。

城墙上这次没有爆发昨日那样的欢呼声。包括操纵霹雳车工匠在内的守城将士们纷纷跌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有些精疲力尽了。

陈标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抱着脑子,缓解用脑过度的一阵一阵的眩晕。

“标儿!”

陈英一边冲上城楼,一边脱掉自己染血的盔甲,然后一把抱住陈标:“赶紧回去休息!”

陈标抱着脑袋点头,声音沙哑道:“云已经散开,气温在回升,今夜和明日应该都无雨。英哥安排人趁着夜色把外墙修补一下。明日若是大晴天,一天之内水泥就会晒干。”

陈英道:“好,我知道,你赶紧回去休息。”

陈标晃了晃脑袋,晕乎乎地被陈英抱起来,交给一个工匠。

陈标为了保持精力,心算的时候就有不断的啃干粮,所以现在肚子不是很饿。他趴在工匠怀里,待回到将军府后,才啃了几个馒头,趴在桌子上睡着。

今日陈友谅用更多的兵力攻打抚州门,朱文正还是在到处支援,已经累得不知道在哪席地睡着。李文忠那里恰好没有陈汉士兵攻打,便独自回将军府看望陈标。

他见陈标趴在桌子上睡觉,忙抱着陈标洗了个热水澡,把陈标塞进了被窝里。

李文忠吩咐道:“标儿回来后,立刻烧水帮他洗澡。这样他会舒服一些。不用等他醒来。”

李文忠又叮嘱了一番如何照顾陈标,才匆匆离开。

宋氏今夜没有回来。

今天抚州门的伤亡达到了上百人,伤兵营十分忙碌,她便宿在了伤兵营附近。

第三日,陈标怎么也起不来。

直到日上三竿,他才艰难地爬起来:“今日陈友谅还在攻打抚州门?”

陈家下人:“是。”

陈标询问了战况后,却没有去抚州门,而是来到了薛显和李文忠镇守的北门新城门。

陈标来到新城门后,正在擦刀的李文忠吓了一跳:“标儿,你怎么来这了?你终于肯休息了?”

陈标白了表哥一眼,道:“今日陈友谅肯定会立刻来攻打新城门。”

薛显挠头:“真的?我听说陈友谅正在打抚州门,打得很激烈啊。”

李文忠却表情一沉,立刻穿戴沉重的盔甲。

金属盔甲太过沉重,在休息的时候,他把金属盔甲卸下,只穿着一身皮甲。

薛显见李文忠这模样,想起陈标这个小军师的“战绩”,也没有再多说话,立刻吆喝守城将士们打起精神,准备守城门。

陈标拿起望远镜观看了一番,道:“这里地势开阔,他们肯定会用吕公车。我猜测他们在攻打抚州门的时候,就已经用楼船运来吕公车的材料,会直接在城下拼装。”

薛显还是没忍住,好奇道:“小军师,你怎么猜到的?”

陈标道:“今日陈汉士兵只在抚州门不断用钩索攀爬城墙,没有用攻城器械,连云梯都没有用。”

薛显没听懂,李文忠听懂了。

李文忠替陈标解释道:“为防陈友谅就地取材,标儿把附近能用的木材早砍了。陈友谅只能用自己带来的攻城器械。所以他不在抚州门用攻城器械,就很明显要在其他地方用。”

攻城的时候,除了火炮之外,攻城方不会带现成的攻城器械,都是运材料到战场上现场拼装。

运送的材料有限,他们还会带许多工匠,直接就地取材砍伐木材现做一些比较容易制作的攻城器械部件。

比如弩车,车架部分就可以现砍木头现做,再把金属部分安装上去就能用。

所以守城方若早得知自己会被围困,肯定会提前把周围树木砍掉,为对方搜寻材料制造难度。

有时候,他们还会一把火把周围树林农田全部烧掉。这就是坚壁清野。

攻城守城烧山挖堤是常做的事,这时候肯定没有人有“不能破坏环境污染环境”的念头。

陈友谅短时间内无法补充木材,就无法在多个城门使用攻城机械。

他在抚州门不用攻城机械,肯定就会把攻城机械运到其他地方使用。

新城门地势开阔,又离水岸较近,便于从楼船上搬运材料,是最适合陈汉使用大型攻城器械的地方。

果然,陈标等到正午的时候,陈汉的楼船出现在了新城门外远处的水道中。

陈标冷静道:“来了。薛将军,你敢不敢出城?”

薛显呲牙笑道:“我正有此意!文忠,你留下!”

李文忠看了陈标一眼,把头盔戴上:“一起去。”

薛显也看向陈标。

陈标捏紧了拳头又松开,撇着嘴道:“你们把人都带走,能上马的一个都不用留。我给你们发烽火讯号的时候,你们就往回跑。”

薛显点头:“好。我相信你。”

他已经知道陈标在章江门和抚州门的战绩,现在非常信任陈标。

薛显本就是个有脑子但不喜欢动脑子的猛将。他非常高兴能不动脑子听军师指挥。自己只需要拼杀,真棒!

陈汉的楼船刚靠岸,士兵和民夫们扛着沉重的攻城器械的材料刚走到一半,陈标让人在城墙上往下丢了一块石头。

当石头落地的那一瞬间,已经披挂上马,在升起的城门口等候多时的薛显和李文忠,立刻抖动缰绳:“冲!”

披着重甲的将士和马匹如洪流一样从城门浩浩荡荡冲出,瞬间就与陈汉的人撞在了一起。

虽然现在已经有了火铳,但仍旧属于冷兵器时代。冷兵器时代中,重甲骑兵对步兵就是降维打击。

薛显手中有五百人重甲骑兵,李文忠护送陈标,带来了三百骑兵。

陈标直接在洪都,用灌钢浇筑冷却的方法,给李文忠的三百骑兵手搓了三百幅质量很差的重甲。但重甲质量再差,对没有远程兵种掩护的步兵已经完全够用。

此刻陈汉上岸的已经近万人。

他们根本不知道新城门早有准备,没有列阵,弓弩手的箭都还插在箭筒里。当重甲骑兵撞过来的时候,他们的表情都很懵。

根本不需要骑兵劈砍,马匹带甲冲撞就能撞飞人。

重甲骑兵在万余人中来回穿插分割,如入无人之境。

陈汉士兵经过短暂的呆愣,终于回过神来,丢下材料撒着脚丫子四散开来,完全没有反抗的勇气。

在重甲骑兵面前,这群没有列阵、没有远程弓弩掩护的步兵和手无寸铁没区别,都是一面倒。

薛显和李文忠的盔甲很快就被血水染红,模样越发狰狞。

当军队开始溃逃的时候,人数多寡已经完全没有意义。

薛显和李文忠就追赶着这万余人一路往岸边跑,有的人往楼船上攀爬,有的人直接跳入水中,还有的人往别的方位跑趁机逃走。

陈友谅在楼船上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逃回来的将领灰头土脸道:“突然窜出来一支重甲骑兵,我们根本打不过!”

薛显和李文忠已经把万余人全部赶到了岸边,站在百步远的地方大骂陈友谅,让陈友谅出来单挑,气势嚣张极了。

陈友谅当然不会上当。他立刻让弓弩手准备。

这时候,船只剧烈晃动,居然开始漏水。

原来在薛显和李文忠拼杀的时候,陈标就已经派人通知了章江门的赵德胜,让赵德胜率领装满黑火药、油料的小船,趁乱偷偷靠近陈友谅的楼船。

在薛显和李文忠吸引了陈友谅的注意力,抚州门又吸引住陈友谅其他将士大部分火力的时候,赵德胜从章江门水路偷偷接近陈友谅的楼船船队。

当靠近楼船的时候,他们点燃火药,跳下了船,潜水游到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