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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二哥要肯开口,就是要裂土封王,只怕皇帝都千肯万肯!”

“只要二哥要肯开口,武林盟主的位子,南北武林得求着他坐!”

“他就是想做皇帝,当初只要在东瀛不回来,又有谁人奈何得了他?”

“他能图三位老哥哥什么?”

“说得更直白点,三位老哥哥有什么值得他图的?”

“权?钱?土地?还是武功、美人?”

“他不过只是想让老朋友都能过得好一点,他只不过是想让天下人都能过得好一点……”

“你们不拿他当一盘儿菜,二哥可是真心实意拿你们当半个师父对待。”

说是让哥仨别往心里去。

但他这一张口,却是字字句句都往哥仨心窝子里戳。

偏偏哥仨还连一句辩解的言语都说不出口。

实话说,虽然江湖上关于杨二郎的传言,越传越邪乎。

但他们哥仨毕竟已经好几年没见过杨戈了,是真摸不清楚杨戈的武功到底多高,对于杨二郎那天下第一的名头,他们也一直都持怀疑的态度,觉得那是楼外楼在捧杀杨二郎。

毕竟……杨二郎的武功,可是他们哥仨传的啊,旁人不清楚杨二郎到底练了多少年的武,他们哥仨还能不清楚吗?哪有人短短四五年时间,就能从一介白身练成天下第一啊?

那明显不武学啊!

但杨二郎他们多年没见,杨二郎他们哥四个里最弱的李锦成,他们如今是见到了。

就方才李锦成在码头上那轻轻松松的一踮一跨,哪怕是哥仨中武功最高的雷横,都不敢说稳胜李锦成。

一时冷场。

好一会儿后,饭桌上话一直最少的刘猛,陡然站起来一把提起身畔的比人头还大的酒坛子,冲着李锦成示意:“是俺们哥仨坐井观天,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一坛,俺敬李大当家,也敬‘中神君’杨二爷!”

说完,他提起酒坛子仰头便如牛饮水。

蒋奎和雷横看了看豪饮的刘猛,张了张口,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实话说,背地里,他们哥仨最不服杨二郎那震天响名头的,就是刘猛。

毕竟,当年他也和杨二郎不相上下、棋差一招过……

李锦成目光冷淡的看着刘猛仰头豪饮,直到他一口气喝下半坛酒后,他才一言不发的起身提起身畔的酒坛子,仰头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

蒋奎和雷横见状,连忙站起来,一个劝刘猛、一个劝李锦成。

“好了好了,意思到了就行……”

“自家人,话哪儿说哪儿丢……”

刘猛和李锦成挡开二人来抢酒坛的手,梗着脖子强行将坛中酒一口喝尽。

片刻后,二人都面红耳赤的倒立着空酒坛,如同斗鸡一样大眼瞪小眼!

“啪。”

两只酒坛同时在地上摔碎,二人异口同声道:“小二,拿酒来!”

蒋奎和雷横见状,齐齐扑上来强行将梗着脖子的二人按回椅子上。

“好了,既都说了是自家人,那就谁都别往心头去!”

蒋奎强行岔开话题:“李老弟,咱说正事儿,你们哥几个那边,能凑到多少粮食?”

李锦成醉气熏天的摇头:“先别管我们能凑到多少,先说雷老哥这边需要多少!”

蒋奎和雷横对视了一眼,有些为难的低声道:“你方才说的的确是实情,俺已经接到了限制边关互市的公文,往后每一笔大宗货物,进出关卡都将由专人经手,连俺都不能再插手……闾山那边的缺口,很大,等到那支仆从军送过去后,更大!”

“甭管缺口有多大,老哥哥只管说数儿!”

酒意上头的李锦成没有再客套,直接大包大揽道:“只要雷老哥能保证我们送来的每一粒粮食,都不会落到鞑子手里;只要雷老哥能保证我们送来的每一缕线头,都会穿到杀鞑子的好汉身上……就是要五十万石粮食、五十万匹绢布,我们哥几个也会想方设法给你们弄过来!”

“要不了那么多、要不了那么多……”

雷横都被他的口气给惊到了,激动得摇晃的手都在发抖,大有种‘打了一辈子仗都没碰到过这种富裕仗’的惊喜到窒息的感觉:“眼下俺们山上一月消耗粮食不过四五百石,弟兄们都苦惯了,就算有了细粮,还是舍不得吃,平日里都是两把米混一锅野菜、草根熬成糊糊果腹,能有两三万石粮食,就够我们山上过个肥年了,后边那些东瀛仆从军过来,有个三四万粮食也够他们造了,俺们自家弟兄都吃糊糊果腹,他们没道理吃得比俺们自家弟兄还好吧?”

听到他的叙述,李锦成酒意都清醒了几分,他扶着饭桌挣扎着坐直了,正色道:“二哥做这些事,就是不想看到这个,往后咱自家弟兄该吃尽管吃,这些粮我们是拿钱买的干净粮食,不是从老百姓手里搜刮来的民脂民膏,用不着这么省……哦,对了,买粮的钱都是从东瀛抢的,这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说着,饭桌上的四人都笑了起来。

李锦成接着说道:“眼下已经是九月初了,我们会赶在立冬之前,先期筹措十万到二十万石粮食送过来,后边就得看看今年的冬雪大不大了,要是运不了,就得等到明年开春了,哥哥们这回回去,就可以想想该怎么囤积这批粮食了。”

“恕小弟再多嘴一句,我们弄过来的粮食,咱们自家弟兄们怎么吃都不打紧,若是不得已一把火烧了也不可惜,千万千万别落进鞑子手里,二哥最烦这种破事,要是让他知晓他真金白银买来的粮食进了鞑子嘴里,他得气得背着刀出关大开杀戒。”

“他这几年东奔西跑的也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至今还连个家都没成,就让他少糟些心吧……”

雷横听到这里,端起酒碗郑重的一句一顿说道:“俺但凡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有一粒粮食从俺手里落进鞑子手里!”

李锦成挣扎从蒋奎那边抢过酒坛,给自己斟上一碗酒,仰头灌了下去。

蒋奎看着他这摸样,沉默了片刻后说道:“让俺们哥仨也替你们哥几个做点事儿吧,不是买卖那意思,就是你们哥仨都把事做到这份儿上,俺们要不做点什么,这心头不得劲儿!”

雷横搁下酒碗,重重的一点头道:“对,俺也是这意思!”

刘猛接口道:“要不然,还是俺们兄弟三个带人南下,去把那啥锦帆坞掀了吧,俺们刀快,保管没人知道事儿是俺们兄弟三个做的!”

蒋奎:“好主意!”

雷横:“好主意!”

“这不行、不行……”

李锦成摇头如拨浪鼓:“让老哥哥们插手,这事儿就不对头了,咱们的交情也不对头了,不行不行!”

蒋奎一拍酒桌:“那你总得给俺们兄弟三个指条路走吧?你们是肩上跑得马的好汉,俺们兄弟三个也是拳上立得人的爷们儿!”

“要不……”

李锦成思来想去许久,低声道:“就拜托老哥几个设法弄一批牛羊进关吧,二哥啥都不好,就好个口腹之欲,他又不乐意为了自己那点口腹之欲去祸害老百姓的耕牛,次次都得碰运气!”

蒋奎摇头:“这种捎带手的事,不值当摆到咱爷们儿的酒桌上来说!”

雷横:“俺回头就领着弟兄们去干几票,草原天大地大,要多少牛羊都有!”

“那我属实是想不到还有啥了……”

李锦成摊手:“我们是真的啥都不缺,就算有缺的,草原那些草头王也肯定给不了。”

蒋奎一摆手:“那俺不管,你再想想!”

雷横:“对,你再想想……”

刘猛:“要不然,还是俺们兄弟三个去掀了锦帆坞吧?多弄几条船,运粮也轻松点不是?”

李锦成:……

他捂着脑袋头疼的思来想去很久,终于想到一个点子,试探道:“要不,我送一批好手过来,劳烦雷老哥代我带他们去草原上开开眼界?我连环坞太平太久了,底下的儿郎都失了血性,像买卖人多过于像江湖客,我想领着他们争口气吧,可江湖上那点小打小闹你们也都知道,成不了什么气候,还得是关外的风雪磨砺钢口!”

雷横有些犹豫:“这……不还是占老弟你的便宜吗?”

李锦成正要再开口,蒋奎已经一拍酒桌:“就这么办,连环坞的弟兄们到了辽东,先去俺那儿摔打摔打,成器了再去闾山干绺子,俺保管就是兔儿爷来了,俺们都还你铁骨铮铮的汉子!”

李锦成大喜,端起酒碗:“那就一言为定,干!”

兄弟三个齐齐端起酒碗:“干!”

四只酒碗重重的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