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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潜水艇◎

挑水果的时候,老板娘径直拿过来一篮她包装好的。

冯镜衡却摇摇头,车钥匙还捏在手里,张罗老板娘来个空篮子,他们自己挑。

档铺里吊挂着好几盏那种鲜亮打光的吊灯。映得水果一个个都水灵、艳丽得很。

老板娘瞥一眼这对客人门口泊停的车子,再看眼前这身高腿长的男人,长相到个头都很体面,腔调嘛一看就不是那种假把势,倒是比他身边的女生精明实干多了。

老板娘一口一个严选过的样子,挑水果的男人也摆出一副:嗯,你说你的。但是,我花钱就得听我的傲慢。

冯镜衡都挑好一阵了,见迟迟袖手旁观的栗清圆,怨怼她,“你不帮我啊?”

栗清圆客观中立,“你明明比我胜任。”

冯镜衡当她是赞美,“那么你得告诉我,你的好闺蜜吃什么,不吃什么。”

“她都行。”

“你呢?你不吃什么?”

栗清圆决计不顺着他,走过来,好奇也是主动话语权,“你会挑吗?”

“不会。”有人也不惭愧,“但是,总归自己挑的放心点。”

栗清圆忍俊不禁,“看不出来,开劳斯莱斯的二代目也会精打细算。”

冯镜衡闻言朝她面上狠狠投一眼,“精打细算什么时候是个贬义词了?”

随即,他告诉她,他父母都是苦出身,别看如今他老头进出呼风唤雨的架势,老头在家,一件老头衫能穿到那肩带,用冯母的话来说,恨不得掉到脚后跟,都不肯换掉。

冯钊明至今用人穿衣的态度都是,半旧的最好。

“老头至今还撵着我妈那头的姨妈给他做布鞋穿呢。”

栗清圆哑口了会儿,有种上学那会儿班主任给他们上政治课的肃静。

冯镜衡见她呆呆的,笑话她,“也觉得你刚才的话说得过于刻板了?”

“嗯。”栗清圆从善如流,如他所愿,“那你挑水果也是你父母教你的?”

“因为我们家收过太多表面光鲜,拆开来,烂在里头的果篮了。”冯镜衡就这么侃侃而谈,倾诉着他家的吃亏经验。边上不远收银台那边的老板娘全听到了,不免白一眼。

栗清圆示意他轻声些。

冯镜衡轻笑却不改的模样,继续挑挑拣拣,最后问她,“这些怎么样?”

栗清圆点点头,“足够了。孔颖收到你的伴手礼,估计得供到菩萨面上去。”

“为什么?”

“因为她想不到你这么接地气啊。”

“是你朋友想不到,还是你想不到?”

栗清圆站在那里被将了一军。她手里无意抓起一个青皮橘,才要放回去的,冯镜衡又促狭她,“你给人家捏坏了,还放回去?”

栗清圆正名,“我哪里捏了!”她还没找他呢,你给我捏得胳膊上一块青斑,你那才是捏!

冯镜衡走过来,抓过她手里的青橘,像逛超市的家长因为孩子淘气弄坏一件他并不打算采买的商品,然而已经定损,他必须赔偿的原则。冯镜衡把手里一篮水果与那个青橘一道拿到收银台去,老板娘笑呵呵地说这个青皮橘别看着生啊,里头甜着呢。又觉得这位光鲜体面的先生在同她玩笑,一个橘子算什么钱,“送给你女朋友吃吧。”

买单的人好像很满意这样的市井生意法则,顺手接过橘子拿给了栗清圆。最后一篮子水果倒是一分钱没还价。

栗清圆很想说,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眼前人。

直到回到车上,去往孔颖家的路上,栗清圆也迟迟没吃这个橘子,她顺手把这个原则上并不算免费的橘子搁在了他车子的中控台上。

来孔家,栗清圆是提前打过招呼的。

他们把车子还像上次那样,停在外面的马路边,走路进的窄巷。

正值暑假,巷子里好些个孩子聚在门楼里一块玩,欢声笑语的,童真且烂漫;有阿婆在准备明天担子里拿去街上卖的酒酿;有人家提着井水在浇晒了一天的西边门楼,用这种土著的法子降温;有三轮车忙着送货,担在上面有那种几米长的贯通水管。稍不注意,或者来个急刹,能戳到人脸上来。

栗清圆一直走在前头带路,那辆三轮车开过的时候,冯镜衡伸手把她往边上别了别。

她回头看他一眼,冯镜衡也淡漠地提醒她,“看路。”

孔颖接到清圆的微信,就出来接他们了。

两厢照面,孔颖积极朝他们挥手。

如栗清圆所料,孔颖见到大名鼎鼎的冯镜衡还特地给她买了份伴手礼,故作受宠若惊状,谢过本尊后,偷偷在清圆耳边揶揄,“这算不算爱屋及乌,还是攻略女友先攻略她的闺蜜啊!”

栗清圆热得直冒汗,掐一下孔颖,也警告她,闭死你的嘴。

孔妈听说今天圆圆和她的朋友来接猫,还特地收拾了屋子里。因为孔颖说,对方阔气得能买下这条街。

等真见到真章的时候,倒没有那种所谓有钱人的摆阔感。

因为这位冯先生很随和很沉稳的样子,由着小颖和圆圆两个挽着手在边上嘀嘀咕咕。他接过孔妈的茶,细心且耐心地等着,顺道参观了下孔家的房子。

后面一条枕水临街,恰好便是市立医院本部。孔家楼上几间房间全租出去了,老人留下的一间市面房也在做些小生意。

孔妈总归有些市井人民的漂亮话,说家里小,冯先生不要笑话啊。

冯镜衡一本正经地摇摇头,“收拾得很好。有市有价的地方,总归都是紧俏的。”

孔妈很乐意听这些话。再和冯先生说起圆圆,说她们算得上打小就一块的,圆圆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心地还好。小颖爸爸那年得了癌症走的时候,圆圆更是拿出了她手头上兼职的积蓄帮着小颖陪着小颖。

冯镜衡细听这些茶余饭后,才得知,她和闺蜜小学同学,真正知交的就这么一个。从小到大的生活轨迹也简单明朗。

生活富足,精神独立。即便一些人情世故的不擅长,也是她父母宠惯出来的。栗清圆妈妈自己就是个老小姐,舅舅那头走了,留下的遗产也全是承继到姐姐这头。

按道理她日子好过得不行,但圆圆依旧天天忙得起早贪黑。有时候灰头土脸的,孔妈看着都心疼。说圆圆就是心气高,她总想着自己挣到的才是真。要么说现在这个经济块块吓人的,竞争这么大,全靠她们年轻人自个儿打拼,想买得起圆圆相中的那样的房子也是难。

冯镜衡平心静气地听且问,“哪里的房子?”

孔妈絮叨惯了,一时秃噜出嘴,“就她原先想着买的婚……”话到半路上,才想起来转弯了,“总归是现在的房价吓人的。冯先生,您喝茶呢!”

栗清圆拎着装着七七的航空箱,另外便是一些猫粮和小鱼干,孔颖老母亲般地提点,先把必需品顾好,进阶的慢慢来。换环境得耐心点,给猫一个过渡时间,免得它应激。

冯镜衡把手里纸杯里的绿茶原封不动地搁回桌面,走到栗清圆身边,帮她提手里的东西,她还在跟闺蜜听课模样的认真,而从她手里接过东西的人已然明白孔母刚才没说完的话:原来都到计划买婚房的地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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