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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

冯镜衡再回楼里的时候,栗清圆在猫屋里与好友孔颖视频。

因为七七悄咪咪猫在一处窗帘角落里,只露出个圆圆的脑袋。栗清圆怕吓着它,一面与孔颖视频,一面要孔颖试着熟稔地喊它出来。

直到在镜头里看到冯镜衡推门而入的身影,栗清圆才回头看了他一眼。

孔颖看到房间朝南的玻璃窗是那种落地且六面的,没有防护栏的。她径直跟清圆说:“最好拦起来,不然它越狱出去,你都不知道它怎么跑丢的。”

栗清圆知道这里公馆小红楼的改造改装有多严格,连忙跟孔颖牢骚,“它真的活得比我还讲究咧。”

好友:“你以为呢。养猫跟养孩子一样,别想着索取,还得一味付出情绪价值和金钱大大滴。最后,在它的一颦一笑里,自我感动自我找补情绪价值。”

栗清圆有被打击到,“怪不得向女士老说我是来跟她讨债的。”

冯镜衡听她们闺蜜有说有笑的,便一时没作多留,出去了。

孔颖见状,忙问清圆,“怎么了?你俩吵架了?”

栗清圆下意识拒绝好友的这种暧昧口吻,但又好像撇不清她眼前的现状,只想跟好友诚实道:“有种相见容易相处难的不真实感。”

孔颖即刻领悟,也只有清圆这么切身吐露了,她才敢附和几句。“连我妈都说了,你又不缺钱不缺爱的,嫁给旗鼓相当的人家,也许向女士那个脾气还能镇得住些。这也是你和季成蹊闹分手,季家嘴上说着不中意你的性情,结果咧,他那个妈最市侩了,她比谁都知道你清圆嫁给他们家硬铮铮的下嫁,哼!昨天我看到冯家那个大嫂,讲实在话,感觉并不太好相处的样子。公婆就更不必说了。”

孔颖这么说着,栗清圆也回味出刚才冯镜衡桌上说的他大嫂警惕什么的意味了。也许冯太太是不相信两件事能这么凑巧,要么怀疑爸爸搭救她两个孩子的真实性了,要么怀疑栗清圆借此故意接近冯镜衡……

被质证者懒得陷入自证的陷阱。她也觉得好友说的那些太远了些,栗清圆只是觉得,能把这样小红楼当饭店包厢一样租在手里别居的二代目,龙卷风一般的热情,来得快也许去得更快。到时候,便是小颖说的那样,自我感动自我找补的情绪价值。栗清圆过去的经历也映射了这样的下场。

从猫屋里出来,栗清圆看到冯镜衡在厅里捣鼓什么,没一会儿,他手里的遥控器便从地板专业储格里升起了一面投影墙幕。

栗清圆站在不远处,没说话,只是好奇他要做什么。

冯镜衡像是猜到她心声一样,“这楼我家老头租了整整三十五年了。正好是我哥的岁数。期间几次整改,但是好多设备还是落后了。”

“你和沈先生聊完了?”

冯镜衡瞥她一眼,“嗯,完了。”

“七七那里我已经安排好了,没有别的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冯镜衡抽纸巾去抹墙幕上的灰,结果一塌糊涂的糟糕,干脆撂挑子不干了,任由这碍事玩意吊死鬼地挂在那里。三心二意的人,一时兴起一时又作罢地丢开。纸巾揩手,朝说话人走过来,“它要是夜里闹,我该怎么办?”

“它不会的。”

“我是说,如果。”声音随脚步贴近。

栗清圆没有抬头,目光看着门口,冷静告辞的态度,“如果,到时候再说吧。”

冯镜衡嗯一声,“那你不留下来,我还要不要留下来?”

栗清圆听清这一句,即刻抬起目光来,严阵以待的底气,她才要说什么,对面人抢白了,“这里盲区灰太多,请的那个阿姨不怎么地,我今晚不想留下来了。行不行?”

栗清圆有着几乎要破功的表情管理,也像说话闪到舌头一般的狼狈,连忙调整,“你的去留,当然自己决定。”

冯镜衡笑并点头,“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对面人不满他一个男人说话总是黏黏糊糊的,“放心什么了?”

“放心你的猫啊,还有什么?”

“……”

“反正你的懿旨颁出来了,对我来说就是免责声明,嗳,你门窗检查检查好,到时候真像你闺蜜说的那样,猫给跑了,你别怨到我头上来。总归,猫才是你的命!”

栗清圆还有一点心声没朝好友倒明,那便是,她是见证着她父母走到今天的每一步的。向项和栗朝安年少的时候便是每一天每一句都得吵上几嘴,向项自幼骄纵,目中无人,凡事都得由着她的意志……虽然父母那年下定决心离婚了,外人都以为他们俩是因为栗朝安的医疗事故,但是小舅那会儿笃定不是,也劝圆圆不必懂父母的感情官司,因为婚姻不是人生的全部,等你大一些你就会明白,在一起的未必相爱,相爱的人也未必归宿一定是终成眷侣,有些反而是怨偶。“嗯,这回它再丢了,我绝对不怨任何人。事实也是,我从来不轻易抱怨任何人。”

冯镜衡听在耳里,不知道该夸她品格高洁,还是该骂她傻,她在他这一毫一厘的设防都不肯松,一句调笑都不肯施舍,清清白白地立在这里。而有心之人,已经污名化到她的用心,到她父亲搭救两个孩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偶然。

餐厅那会儿,冯镜衡就想翻脸的,怪老大听这些没出息的枕边风,他甚至想反驳回去的,真不是偶然,那也是你们夫妻俩的无能,放自己的两个孩子溜出去了!

他更怪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她甚至什么都没有托付给他,他居然色令智昏到这个地步,如果老大是枕边风吹过头了,那么他冯镜衡才是更没出息的那个!起码人家是夫妻,是利益共同体。他和这个女人算个屁!

栗清圆说完一时置气的话,只感觉对面的冯镜衡目光冷到发寒,她当真有点怕他,即便心里替他背书他的人品,但是看他这样不作声的样子,还是有点头皮发麻。

她总觉得之前路上设想的那只想象中的老虎,真的破次元地跑出来了,她下一秒便要一命呜呼。

想着,她连忙移动脚步,口里告辞,“我先走……”

话没说完,冯镜衡一把扣住她臂膀,稳准狠地,故技重施地,捏住了她右边的胳膊。栗清圆疼得几乎本能地皱眉且冷嘶一口气。

始作俑者今天滴酒未沾。他也自觉没多大的手劲,但是看栗清圆皱眉那样子,感觉胳膊都快断了。

“冯伊家那套小女孩的碰瓷你这么大的人就别学了啊。”

栗清圆懒得理他,左手来扒他的手。

冯镜衡就更来劲了,偏不如她愿,他就想听她一句软话,随便说什么。或者干脆就像朱青那样,搬弄搬弄别人的是非,冯镜衡倒也想检验检验自己,会不会也跟老大那样,或者像老头护他们亲妈一样,我不管你是对是错,总之,她是和我一伙的,我当然无条件站她!

“栗清圆,你不要告诉我,你这么大了,回去还有门禁啊!”

“你松开,我这条胳膊和你有仇是吗?”

“是!”

“疼死了,已经青了,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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