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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不眠隔夜的你◎

冯镜衡去的路上给莫翌鹏打了个电话,莫家最大的连锁超市经营权在莫翌鹏的大姐手上。

莫翌鹏再回电话过来的时候,两个臭棋篓子不去说相声可惜了。

莫翌鹏把求大姐的话原封不动地给冯二学过来:镜子家里倒了灶了,这会儿才砌好的,无论如何你得帮他忙活出这顿急火饭。不然,他今天一定会杀到我们家去的。

莫家大姐骂他们这群狗党没一个有出息的。莫翌鹏再牢骚,拿人家的手短,上回那笔流动资金就是冯二瞒着他家老大串给我的。我不管,老姐,你无论如何得给金陵路上的店长说一声,晚半个小时闭店关账,啊。这个人情我不还,到时候,我也没脸见他了。

冯镜衡嫌莫翌鹏啰嗦,“嗯,怎么说?我这已经去了啊!”

“嗯,你去吧。我老姐说了啊,就这样还追不到,冯二他这辈子干脆就这个单着吧。”

冯镜衡笑着骂人,“你姐怎么老是这么着急我的啊,她怎么不着急你的,我纳闷了!”

“因为但凡长眼睛的都知道,你冯镜子钻石王老五是有原因的,你真的没有一顿打是白挨的,也没有一顿骂是白受的。”

“滚蛋!”

莫翌鹏还在那头闹哄哄的笑着呢,冯镜衡这头径直把蓝牙车载电话给挂了。

副驾上的栗清圆多少有点尴尬,也心知肚明,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这么敞着说。她一尴尬,要么就是喜欢喝水,要么就是喜欢假装自己很忙。

眼下,这两样都没有。栗清圆没辙之下,只得翻出包里同事给的一根零食饼干棒吃,上头全是韩文,吃了两口,栗清圆才觉得嘴里有滋滋的动静,是巧克力饼干棒里掺了跳跳糖。

糖还在嘴里跳呢,开车的人问她,“没吃晚饭?”

“吃了。”

“还要再去吃点什么吗?”

“不用了。”栗清圆生怕他再问一些她棘手的问题,连忙反问他,“你这样好吗?”

“嗯?”

“超市那头。”

冯镜衡会意,“不要紧。也就他们店长多等半个小时的事。”

栗清圆嘴上不说,可是这半个小时牵扯到的是大宗的人情世故。“其实,你在线上点了,我明天去给你放到冰箱里是一样的。”

“不一样。”

栗清圆不禁偏头看他一眼,冯镜衡单手掌舵驱车,说话间正好到了金陵路上的这家超市,车子一路爬坡上顶楼停车场,爬坡途中,冯镜衡镇静也坚决的口吻,“我就是要一件件买了再一件件放进去,从而来消除你的刻板印象。叫你打开冰箱的时候,再不说我这里什么都没有的话。”

栗清圆着实给他噎住了。也想申明自己的态度,“我哪里是这个意思?”

“不是嘛。可你说我这里都没有的时候,我很沮丧。”

“……”

“一来沮丧好像我叫你为难了;二来,我这又临时被抓壮丁,江北那头,老头非得我亲自过去一趟。”冯镜衡细数了他手头上的事,连同汪春申父子的,他的行程甚至已经排到下个月去了。

车子一把进库再停稳的时候,冯镜衡正名今晚这样纨绔的行径,“我只是怕我再回来的时候,填补冰箱,就不是今日事今日毕了。你明白吗,栗清圆?”

副驾上的人顿时只觉得脑袋轰鸣,刚才一路上来的时候电台里放着一首老歌旋律,凤飞飞的声音坚贞又缥缈,罗大佑的那句词: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独眠的日子。

真的珠联璧合。温柔缱绻,汲取人心。

栗清圆有点后悔她吃了这根带跳跳糖的巧克力棒了。其实也很不快的是,冯镜衡虽然跟爸爸截然不同的个性,但是他有一点跟栗朝安很像。他们似乎只追求做事,事必躬亲的态度是不错,可是,他似乎闹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唯独没去问问正主。

向项早年控诉栗朝安,你跟我说了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栗朝安的态度永远是缄默的。我还要说嘛,我为你做的这一切,难不成是假的么!

终究,车子一径熄火,这首缱绻隽永的歌,栗清圆没听到那句她想听的。

她有点怪车主。

也有点想反驳他的我行我素,谁说的,谁说回来再买就晚了的。时机不对的人,再早也无济于事。

车子既然已经熄火了,栗清圆只得下车来。

冯镜衡下车落锁的空档,这家店的店长给他打来电话,问候冯先生,顺便提醒他,逛完后去自助收银系统台那里,他会在那里等着冯先生。

冯镜衡口里自觉的打扰,说是争取半个小时扫荡完毕。

店长说不要紧,他已经全安排好了。

冯镜衡应答的声音,最后挂了电话,另一只手上是车钥匙和栗清圆吃了半根剩下的巧克力棒。

他再递给她,栗清圆摇头,才要说不吃了。

只见冯镜衡把剩下的半根直接丢自己嘴里了,包装纸袋顺手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吊儿郎当催她快点,反过来怪她,“你耽误的每一秒都是要给人家店长额外付的加班费。”

栗清圆信他才有鬼,反正这就是个人情债的世道。莫家欠他的,他来找莫家讨,回头,他冯镜衡今天欠下的,哪天人家也一定朝他讨回来。

“这什么玩意,好难吃!”

栗清圆气后隐隐的笑,“谁让你吃的!”

冯镜衡把车钥匙和手机递给她,栗清圆不接,他反过来夺过她的包,悉数全丢进去了,再来拽她的手,连人带包地提溜着往电梯处去。

栗清圆被这个疯癫的人连拖带拽甚至带几分梦游意味地闪现到临近闭店的超级大市场。她不禁生出些神经又浪漫的感叹。

赶时间的自觉,最后附和者反而成为了执行者。栗清圆明显比冯镜衡轻车熟路多了,她一路带着他直奔生鲜冷饮区域,考虑到他下周才回来,栗清圆说那些酸奶牛奶保质期短的就不要拿了。

冯镜衡:“拣你喜欢的拿。你家里冰箱什么样,我那里就什么样。”

栗清圆才不理会他这样的人来疯,按照她的采买章程来,另外又一直问他喜欢吃什么,可以买一点搁在保鲜和冷冻里。

冯镜衡这种打出生起就没正经做过一顿饭的人,好像自幼被伺候出来的,倒也没养出多少挑剔别人厨艺的臭毛病。他每次回他父母那里,住家阿姨做的好吃就多吃点,不好吃就干脆不动筷子。经商家庭出来的孩子,更是应酬当家常便饭,他算是吃得多见得多的,还真没什么忌口的。

提到忌口,某人不禁阴阳怪气起来,“我们这种混江湖的糙人,养不出娇气的毛病!”

栗清圆转身过去,抿嘴笑了笑,随即往他推着的购物车里搁一盒红心的猕猴桃。冯镜衡见她往他枪口上撞的挑衅,更是眉头一皱,“成心的吧!”

栗清圆忍俊不禁,一车之隔,冯镜衡真的就要把这盒玩意扔老远的臭脾气了。栗清圆这回一点没气的他的脾气,“你不是让我挑我喜欢的嘛!”

“这个不行。栗清圆,你没事吧,不吃猕猴桃不会死,我告诉你!”

对面人实在没忍住,头回在他面前笑得这么不矜持,甚至有点破功,“当然不会死。可是我喜欢吃啊,维C高,叶黄素高,保护视力、抗疲劳抗……。”

“谁不喜欢啊?谁过敏啊?你心心念念记着呢,是吧!”冯镜衡气得把购物车松手,由她去推拉倒。老子不伺候了。

栗清圆把那盒猕猴桃拣回来,和他掰扯一个道理,“我问的是,你,过不过敏?”

撂挑子的人这才回过神来,听栗清圆再客观冷淡不过的口吻,“有人过敏是事实。我只是拿这个事实甚至该是临床依据询问一下你而已,你中文不行就再去返返。”

冯镜衡突然走过来,单手重新扶住购物车,歪头到她脸上,再正色不过地审问一句,“谁过敏是事实?”

“谁过敏都不影响我不过敏。就这么个事实,我没必要因为任何人因噎废食。”栗清圆目光清明,言语坚定。她心想,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已经解释得够清楚了,你再废话,我睬你就跟你姓!

冯镜衡很满意她口中的因噎废食说。然而,纵容她可以继续买猕猴桃的结果就是,“谁让你不小心秃噜出来的,栗清圆,我这辈子都不会吃个玩意了。猕猴桃,听起来就不正经,且妖气冲天。”

栗清圆忍不住地再笑一声,神经病,臭狗屎。

超级市场已经正式广播闭店。店长也在蔬果区见到了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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