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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这些人,来年日常用的,啥都得缺。

这些个当惯了主子的,还神气呢!神气个屁!回头把脖子用绳子绑着,干脆别吃别喝算了。

但他是真没想到还有放得下身段自己找来的贵人。

贵人不是看穿的好坏,是往那儿一站,就自有一种气场。

他忙迎过去,把目光锁在四爷和桐桐身上,然后直接跟四爷说话,“这位小爷,您里面请。外面天寒,里面还算暖和。”

小农家院落,收拾的干净。屋子里摆设也是要什么有什么,那妇人专门把凳子用袖子擦了叫桐桐坐,然后转身去沏茶。

林雨桐就道,“别忙了,我们就是来采买的,做生意嘛,以后说不得还得常来常往……”

这老板挥手叫女人下去了,这才看向三人,然后又扭脸看四爷:“……您想要啥都小的能弄来,但就是菜价高了。真不是糊弄诸位贵人,也不是趁乱哄抬价钱……实在是咱们也有难处。原先呀,我这里也买了十多个下人,都是粗使的。不说这运了,就是冬天,那冬储的菜,从土里,菜窖里扒拉出来,这就不是轻省事。以前有他们在,都是死契的下人,我的成本是一次性买人的成本,这都算不上是成本,就是一天三顿饭,给几百个钱的月钱。可现如今,没有这些人,我就得到周围雇人,一个男工,一天没有十几个钱下不了。”

是!人工成本这么算肯定是增加了的。

但谁也没心思跟他算这个账。

价钱不是事。

这老板马上就一脸笑意,只要价钱不是事,那旁的事就都不是事。

林雨桐把厨下要用的,列了个单子叫四爷誊抄了,如今给了这老板,“你是常做这生意的,哪些不能缺,哪些能用什么替代,你都清楚。不是非要每天把什么都给带齐了,也不能要你每天来送。但大差不差家里的东西能吃用多少天你是有数的。”

“那是那是,您放心,一定给您安排的妥妥的。”

虽则说好了的,但既然出来了,还是在外城把能买到的都买了,不管是他们还是嵇康伯,都塞了满满的一车兜子,林雨桐都是坐在车口才成的。

这一车的东西可解了一家子的难了。

便是这样,也把楚氏难为的够呛,她那边没做饭的。去外面馆子买吧,得自己去取。老二皱眉,“那就跟大哥或是老三老四那边换换……”我就是去取了,可回来不成了冰疙瘩了?我看你生火都费劲,能给弄热吗?别叫爹娘吃一肚子冰碴子。

那怎么办?

只林雨桐这边准备的东西足一些,楚氏过来跟林雨桐换来了。

“成啊!”林雨桐应承了,饭菜做好了,还专门叫人给二房送去了一份。

周氏就发现,四房的伙食一点也没有精减。主食是金丝饼,然后一个酸菜炒肉,一个粉条肉沫,一个蒜香茄干,一个红烧豆皮卷,都是大碟上菜,最后还有一盆的黄豆炖猪蹄。

她可是知道的,老大老三今儿出去抱了几罐子酱菜回来了,想想都知道,要不是老四找了菜回来,这两房就打算这么靠着酱菜维持到开年。

四爷帮林家把需要的都定好了,但林家还是不放心林雨桐呀,孙氏打发大嬷嬷过来瞧呢,她过来的时候林雨桐正在泡豆子准备发豆芽,把泡豆子的瓮都搬到屋里了。

大嬷嬷就瞧她一边是书一边是瓮,好似对着书在学着做呢。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的。再看着屋子,原先的假花变成了真梅花,她细细的闻了闻,在外面冻僵的鼻子终于有了点反应,能闻见淡淡的香气。

“好俊的梅花!”

是吧?“出城的时候碰见人家院子里种了,跟人家讨了两支。”

谁讨要的不言而喻了。

大嬷嬷的心都跟着静了,难为这乱糟糟的世道里,这姑娘能把日子过的这般的平和又有意趣。

“我爹和我娘还好吗?家里都好吗?”

“都好!郡主说叫您别乱跑,最近城里太乱。难保没有夜里作乱的。老爷说,家里人能不出门就少出门,尤其是夜里。这当差不当差的,有时候不在于这一时。安安稳稳的比什么都强……”

林雨桐的手一顿,林嘉锦这是暗示别叫金家人出去当差了,告假在家吧。

她嗯了一声,算是应承下来了,“可还有旁的交代?”

大嬷嬷就笑道,“郡主说,她还不至于那般不济事,还要你照应。如今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各自把自己过好就成。”

林雨桐就道:“娘也真是的,我也就是给大姐和承恩侯府送了些东西,我能照顾谁呀?本来还想去瞧瞧外祖的,如今也不用了?”

“不用!”大嬷嬷就道,“国公爷之前带了话来了,他在营里不回府,那府里很不必操心。”

林雨桐就从柜子里取了两双棉袜和便鞋来,“这是给外祖做的。在营里军靴不离脚,但晚上还是能松散松散的。里里外外都是羊毛,极厚实。既然不许我跑,那就让我娘打发人把这个给外祖父送去。”说着,就又拿了一个瓷瓶,“这是我照着古方配着,滋补身体最好了。叫我娘拿去给太医瞧瞧,要是能吃就给外祖送去。要是不能吃也告诉我一声,我也好知道哪里没做好。”

大嬷嬷越发的笑,把东西一一都收了。拿回去孙氏就冷哼,“就这手艺还敢见人?”

“瞧着针脚细密,没花哨的东西,却实实在在的。这不挺好!”说着把瓷瓶递过去,“您看……这个怎么办?”

孙氏打开闻了闻,然后嫌弃的把脸撇向一边,“这什么见鬼的古方,胡折腾。我看她就是日子过的太闲!”

大嬷嬷就学在金家看见的,“那院子里跟之前一样,齐齐整整的。人少了一大半,可也还是窗明几净的。屋里暖,炕热乎,姑娘对着书学着发芽菜呢。我瞧着,小脸圆润着呢,不知道过的有多舒心。”

孙氏这么一听,就失笑:“那也就罢了,原本还想叫秦嬷嬷去照看的。她既然能自己支应好,也该学着长大了。”说着看向瓷瓶,又问,“还读书习字?”

“姑爷喜欢的就杂,什么奇奇怪怪的书都有。姑娘每日早晚都有练字,早起跟姑爷一道儿练拳,送我回林家之前,我听着,两人有商有量的说是还要学其他,姑爷说姑娘特别有天赋……”

孙氏嗤笑一声,不过是少年骗姑娘的谎话罢了,哪里有什么天赋?

大嬷嬷就道:“那可说不准,当年国公爷……谁不说国公爷是天赋异禀!保不齐血脉不断,传到谁身上了也未可知。”

孙氏这才不言语了,指了指瓷瓶,“回头太医来了,你叫看看这个药。也好告诉那小白眼狼,她到底差哪儿了。”

然后太医真给看了,厌恶这个味道,觉得这个配药的人功夫不到家,有些药的药性类似,可以为了调和味道更换一下药材,若是跟之前的那一味药材有药性差别的地方,可以再添加一些东西中和药性嘛。

怎么就配出这么鬼味道的东西了。

孙氏就试探着问:“有毒?”

“那倒是没有!”可这个味道,跟下毒也没差别,隔夜饭差点没给吐出来。他斟酌着用词,“郡主您用的这个大夫,怕是个新手。”

可不是个新手吗?还是个胆大妄为的新手。

“此人的药……从药性上来说,是没什么问题的。补养身子亏损,药效应该不差!”关键是敢下药呀,下的这个猛劲儿,给牛瞧病也就这样了,“但就是这个味儿……需要改良!”

反正也不是我吃,是我爹吃!不用改良,这就挺好的。

孙氏特别利索的把太医给打发了,然后叫大嬷嬷亲自去送药,“就说是桐儿做的,别瞒着。”

大嬷嬷憋笑,那国公爷能不吃吗?

等大嬷嬷走了,孙氏跟林嘉锦乐:“真能配药了呢!”

“她那年纪正是学东西的年纪,一天到晚的没事可做,钻进去了还虎啦吧唧的敢试,可不就成了吗?”之前在庙学她不也自己配药,那么些人吃了也都没死人,于是胆子越发大了。

孙氏脸上露出几分欣慰来,“能安静的过日子,心不乱――就好!”

是!如今这人心乱了,瞧吧!大乱怕就在眼跟前了。

孙氏带的话林雨桐转告给金家人了,谁知道金泰安和周氏比想象的还果决。

老太太立马表示,“我病了吧,继续病着吧。”

对!病了,作为嫡亲的儿子孙子,这差事就不能去了,请假也没人拦着。孝道大于天!这种假,都不会扣薪俸的,但爷几个都没要,直接孝敬给上官了。上官跟吃空饷一样,乐意着呢。

然后,爷几个驾车,亲自去外城。买粮食,高价买粮食,甚至只要是吃的,能放的住的,有什么买什么。家里最不缺的就是空院子塞东西了。

这个采购,一直持续到年跟前。大年三十,该过年的还过年呢。今年的年夜饭轮到老大家了。林雨桐带着自家这边的婆子,早早过去帮忙去了。楚氏还只是能烧火,剩下的就是三个妯娌带着婆子干的。当然了,谁来了都没空手。林雨桐带了发泡好的带鱼鱿鱼过去了,刘氏带了半盆的熏肠,王氏这边有半拉子猪头已经烀上了,再加上野兔,倒也整整的两桌子丰盛的饭菜。

金泰安的新年祝词是:管他外面洪水滔天,咱得安然度日。

小老百姓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日子别管穷富,有口吃的想不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