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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渐起,淅淅沥沥,寒易子和窦剑德顶着水汽,不急不缓走入大帐。

一入大帐,便见姜玉洲冷着脸对望他二人,窦剑德赶紧笑脸拱手:

“姜兄,许久不见。”

寒易子也捋须笑道:

“姜真人,不久前刚和贵派钟掌门相谈商事,不想很快便能得见你之尊仪。”

姜玉洲原本冷着的脸也换了神态,爽朗安排他们落座,简单寒暄一二,直问来意。

那二人对视一眼,估计来的时候早合计过,寒易子的事对赤龙门更有好处,便由寒易子先开口道:

“我二人此次前来,有两件好事与贵派商谈,一则是我奉窦老祖之命,前来探问可愿贩卖所得灵地,前次已谈成了一幢,今次欲谈买其余诸地!”

姜玉洲先是大喜,道了声‘确是好事’,然后思忱片刻,故作为难道:

“只可惜我这性子粗野,只晓得斗剑厮杀,并不负责门内商事,灵地交易关系门派利害……”

他说到一半,停顿稍许,很快转了话风:

“不过姜某亦敬重老道兄,此事你只需跟掌门师弟决议便可,稍后整备一两日,南下平原谷,自能定事。”

寒易子兴高采烈,只觉得这位姜老弟比钟掌门更为爽朗,便道:

“善事,老夫休整半日,便往南去商谈,正好有些体悟与钟掌门叙旧。”

也是合该这老头儿倒霉,他不知道钟姜二人谋划,全以为这差事是个香饽饽,还没料到自己此后十多年的苦难。

这以后,老头儿先是去平原谷外找人,没找到,被遛去了清灵山,又闻言钟掌门去了槐山,好在黄龙殿主简雍可以做数,但只允了一座灵地交易,紧接着便是再北上操持。

而后七八年里,被赤龙门几个做主的遛遍大半个岳麓之地和南域,累成了老驴,那已是后话了。

当下,大帐里气氛融洽,窦剑德趁兴开口:

“我此番来,奉窦老祖之命,携了千余修士,为第九军阵增助开辟之力,为姜真人做些苦事,以结通家情谊。”

“恰好咱们两家有灵地商务,经年需得去逐一开辟,想着省却些赤龙门袍泽气力。”

说得确实是情真意切,但姜玉洲却把笑容止了,皱眉道:

“听着似是好事,但增助第九军阵,是得了玉章天君的令?”

窦剑德愣在椅子上:

“呃……这……倒也不曾,是我家几位老祖想与贵门结好情谊,互为帮助。”

姜玉洲似有明悟,道:

“贵派乃千年宗派,非为公事,亦不是来攻打我家,那就是算借兵给第九军阵?”

窦剑脖颈开始生汗,尴尬笑着:

“姜真人说笑,怎可能是来攻打,至于借兵,这……也可以这么算!”

姜玉洲颔首点头,剑眉愈发凝重,问道:

“是增助,是借兵,便是真的要归入我第九军阵,依我军规,听我调遣?”

窦剑德额头冒起汗,滞愣着思考,又怕怠慢对方,惹这杀才不快。

“即不是来增助,亦不想听我调遣,是要作壁上观,看我家儿郎生死拼杀,养气逗趣?”

帐内寒意泛起,天上有闷雷炸响,这是秋雨将要大落的征兆。

窦剑德额头上汩汩的汗水往下冒,他仍记得轩辕峰大会,杀了人族百数金丹的假婴境虎妖被这人一剑就给斩了。

“怎……怎么会,自是要听姜兄调遣。”

“好!”姜玉洲猛的一拍桌子,喜色道:

“我第九军正缺人手,贵派这份情谊姜某收了。”

他说罢,拿出玉简,一番勾画,便将令书摆在窦剑徳面前,豪爽道:

“窦兄,你只需将这借兵玉函签认一下,你家大恩,姜某日后定有所报!”

窦剑春惊愣,忙推辞道:“姜兄,我......”

“窦兄放心,一应征雇费用,我第九军阵按规矩实额下放,绝不克扣分毫,姜某亦会亲书笔墨,南禀玉章天君,北谢贵派老祖。”

窦剑春脑子极力回应来时的任务,似乎自家掌门的吩咐里,确实是尽量满足这位的需要。

那这也算是......满足了需要吧?

眼看着无法再拖,窦剑春佯笑着面容,擦拭了汗珠,签上了自己和化生寺的名姓。

姜玉洲一把揽过这胖道人,笑道:

“窦兄,前次会面,我便与你一见如故,今番又承你如此恩义,更教我觉得意气相投,这般,今次以后,你我自是至亲般的兄弟,平日里遇到难处,尽管来寻我!”

而后开始简单问一些具体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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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翠萍原东北方上空。

三艘灵舟珠光宝气,最中间的那艘夹板宽阔,化生寺此番被派来的两位金丹真人正在喝着灵茶,议论交谈。

窦无炎面貌俊朗,方正如玉,肩膀上趴着一头黑色灵猫,血脉纯粹,乃是难得的月影乌瞳金丝虎。

他遥看对面第九军阵威容肃穆,再看看自家两边灵舟上的子弟,参次不齐,略有忧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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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徳师兄,我看这家军阵气势如虎,姜真人统领兵修有方,咱们两尉人手新征,成数复杂,该如何配合?”

而那高大肥硕的寒徳子却不以为然,吞下身旁婢女喂的珍珠葡萄,慢悠悠欣赏着原上小雨,笑道:

“无炎师弟,你乃窦氏菁华,又怕些什么,一切听为兄安排即可。”

“想我化生寺一派,自三千年前祖师晋位化神天君,后迁来东洲开辟,代代有元婴老祖显露威能,早已是此界金缕贵胄。”

“这南域小派不过一金丹门户,偶尔出了一两个杀才,终究底蕴不足,瞧着我家来搭援手,该尊奉起来才是,又要些什么配合。”

窦无炎眸子望向这位修为深厚的宗门师兄,心里却觉得有些烦躁。

寒徳子自是积年的金丹老修,又在外门庶务位掌事多年,油水和人情捞了不知凡几,而自己这窦氏庶出子弟,七十年苦修刚成金丹,后头也无亲辈承托。

唯一关系好些的窦无极族兄,人家天赋和出身自是尊贵,性子却不太着调,朋友遍地,哪像个靠得住的。

而今老祖委派南下,说好了极力配合姜真人,真要是惹了对方不快,如何收场?

什么化神仙族,又干自己何事,丢了性命,他这一支凡族又得被移出宗册,数万口人继续遭受别支白眼欺辱,谁来申冤。

窦无炎再望向邻舟下属们,有些出身好的,法袍熠熠生辉,一副游览山川的派头;而那些外招的,双目惴惴,衣着贫寒,又似些惊弓之鸟。

唉,如何整备?

自己骤然结丹,得了宗门赏赐,身份看着尊贵了些,但真难适应。

“剑徳师兄去了良久,也不知谈的如何。”窦无炎呢喃了一声。

寒徳子眸子也正色起来,道:

“正是,这姓姜的真敢托大,教我等远道而来淋雨等候,实在无礼。”

窦无炎劝道:

“咱们本也是掌门老祖临时委派,兴许没有给姜真人做准备的时间,若不然下去等候如何?”

寒徳子眼神中闪过不悦,愤然道:

“师弟,他区区南域小派,安能托大,且再等等,看我稍后如何质问。”

“他家全凑齐了,也不过四尉修士,咱们带着两尉,若不妥善招待,难给他好脸色。”

天际偶尔闪电划过长空,乌云遮盖,秋雨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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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军阵大帐内,一番相谈后,姜玉洲便道:

“大事已定,就劳道兄先行点出人马等待检校,我与这位老道兄安顿一二,便去发话。”

窦剑春被这一套操弄,脑袋晕晕乎乎出了大帐,飞往东北面开始召集人手。

而大帐内,姜玉洲脸色瞬间转冷:

“老道兄,你家一文一武亲率近两千余众,逼来我营帐外,存的怕不是好心罢?”

寒易子猛然惊醒,似是明悟了什么,就要解释,却被姜玉洲抢道:

“贵派乃千年大派,化神仙族,临时派这两尉兵马,我若是好生招待,自家兵修如何驾驭?若是严厉以对,难保剑徳兄回去告状,又使大人来怪罪,惩处更有名目,你还说是好事!”

寒易子连连解释,扬言纯为公心,绝无恃强凌弱姿态。

可姜玉洲仍旧一副黑脸,思忱片刻问道:

“今我有一事问你,可不能瞒我!”

寒易子生怕这位误会,赶忙道:

“姜真人但问。”

“这次派来的那两位灵尉官,是何成分?”姜玉洲凝眸问道。

寒易子思忱着,严肃开口:

“都是我派良善出生,寒徳子乃外门庶务执事,修为深厚,比我更通人情,窦无炎乃窦家庶出菁英,天赋出众,刚结丹不久,正被老祖关注,在门里亦是有名的。”

姜玉洲又细细盘问了一番,心里有了计较,安排这老儿暂做休整,他自飞出帐外。

两柱香的时间,翠萍原北面稀稀拉拉的军阵总算是排列有了样子,瞅人数确实有一千五百多,落在地上一片,天上一片。

而第九军阵三个灵尉早已经严阵以待,观摩了良久,其中一波要往西面空桑谷,一波还得往南去准备,都有些不耐。

澹台庆生、拓跋南天、武炎毒和沈宴四人站在姜玉洲身后面色复杂,沈宴瞧着化生寺那一帮人结构松散,笑着指道:

“姜帅,他家人欠收拾。”

整个第九军里,在这种场合下,只有沈宴敢第一个这么说。

姜玉洲点了点头,平静望着那家人整军。

他们驾驭着品阶极高的灵舟南来,上面许多筑基和炼气修士穿金戴玉,灵器耀眼,尤为奢靡,有些张扬的,看着着实富有。

当然,还有一些估计是临时自修真小族招的,服色杂乱,底气不足。

东洲北域开辟日久,商事发达,宗派林立,凡俗国度昌盛,确实不是南域许多后来开辟的地方可以比较。

窦剑徳待两大灵尉整备好,打算转头来禀报,却见姜玉洲带着陶望参疾飞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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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下地更大了一些,但对于修士来说犹可抵抗,姜玉洲道:

“窦兄,可同他们说明了情况?”

窦剑徳苦着脸,似有心解释,可事到临头,来不及给后面那二位做心里工作,只能对姜玉洲含混道:

“说过的。”

姜玉洲遥看那两尉排头的金丹,连过来拜见的礼数都没有,只遥遥拱手,以示独立领军。

姜玉洲眸子泛寒,开口道:

“贫道姜玉洲,乃第九军阵统帅,今承谢窦掌门恩义,派诸位来我军中增援,是才本帅已发了文书南下禀报,此后五年,诸位尽属我第九军阵兵修。”

“诸位可听得真切?”

金石之音如浪潮传去,但对面千数人暂时没有回应。

姜玉洲望向靠西北边那尉领头的寒徳子,那人身形高大肚皮肥胖,犹如山猪般壮实,一袭金色道袍格外扎眼,脸盘如芝麻黑饼一样,甚是宽糙。

其人正细细打量自己。

而靠东北边那位唤做‘窦无炎’的金丹,倒是面白无须样貌不俗,其人紫色灵袍背负长剑,身后有一头漆黑幻虎跟随,估计是猫类灵兽遇敌膨胀的姿态,看着也是个修剑的,有些清瘦公子的派头。

那二人对视,不多久,窦无炎拱手说道:

“姜真人,我等听得真切。”

姜玉洲将眸子盯向西北面,问道:

“寒徳子道友,可听得真切?”

寒徳子气成紫金,明显到了金丹后期,冷笑了一声,拱手道:

“自是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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