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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边疆地区,火车一路哐当哐当向北行进。

小天星也从最开始坐火车的兴奋劲儿,到渐渐地对窗外的风景失去兴趣,想到处乱跑,又害怕被坏人抱走,只能缩在卧铺床上,一会儿让爸爸妈妈给自己讲故事,一会儿又缠着哥哥玩石头剪刀布,一会儿又缠着奶奶外婆,让她们喂自己吃东西。

她是老小,嘴巴又甜,又会哄人,一家人都由着她,路途因为她,才没那么无聊。

快到首都地界时,陈胜青对杨秋瑾说:“我们坐火车之前,我给周司令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他,我们不日就会来首都,到时候会去拜访他。周司令很高兴,问了我具体到的地址,说会派人在火车站等我们,帮我们安排住宿,我们先住几天,再说租房子的事情。”

小天星好不容易没缠着杨秋瑾,杨秋瑾放松地躺在上铺的卧铺床上,舒服地叹口气说:“你一直说周司令对你有提拔之恩,我一直很想见见他,他又给咱们一家人安排住宿,我们去见他,是应该的。等到了首都,离我去党校还有几天的时间,我要趁这段时间,去趟蔡教授的老宅,拿走郑教授、蔡教授的东西,找个合适的机会出手换钱,到时候分一半的钱给他们。”

卧铺床不大,陈胜青喜欢挨着杨秋瑾,只要小天星不缠着杨秋瑾,他就挨着杨秋瑾睡一床,无论杨秋瑾多嫌弃他,说太挤,太热,他也绝不睡另外一张床。

夫妻俩在上铺说着悄悄话,李秀娥跟吴淑莲两人都在下铺,注意力在叽叽喳喳的小天星身上,只有陈天佑在他们对面的床铺,假装看书,实际在偷听他们说话。

陈胜青搂着杨秋瑾说:“你觉得他们藏了什么东西?”

车厢里没空调,大夏天的,两个人搂在一起,实在是闷热的紧。

杨秋瑾不舒服地离陈胜青远一些说:“无非是古玩字画,要么就是大黄鱼,不管是哪一样,怎么拿出来,又怎么卖掉,不被人发现,是个大问题。”

陈胜青像块狗皮膏药,又贴了过去说:“这些事情包在我的身上,我这些虽然一直在边防部工作,不过我出任务一直是走南闯北,认识了不少三教九流之人,要处理这些东西很容易。除了周司令,我还有一些战友同事,退伍转业后遍布首都各行各业,如果我们遇到困难,向他们寻求帮助,他们会帮我们解决。”

“真的假的?”杨秋瑾万分怀疑,“我说,你能不能贴我这么近,这么热的天,你不热,我热啊。”

陈胜青一把搂着她说:“你身上凉快,我贴着你舒服。”

他火气旺盛,身体跟火一样滚烫,杨秋瑾则印证那句女人是水做得那句话,体温较低,一到夏天,她身上冰冰凉凉的,跟人形冰棍似的,陈胜青就爱抱着她,贴着她乘凉。

杨秋瑾无语了,“孩子还在看咱们呢,你就不能克制一点,大白天搂搂抱抱,像什么话。”

陈胜青斜瞪一眼偷听他们说话的陈天佑说:“咱们老夫老妻,合法持证,就算别人看见,他们能说什么。”

杨秋瑾简直快被他的厚脸皮折服了,无奈地任由他抱着,两人甜蜜又相互折磨,直到火车到了首都的火车西站,杨秋瑾这才彻底解放。

他们到的时间是下午六点左右,一下火车,杨秋瑾第一个往外冲,感受外面宽广清凉的气息。

陈胜青几人跟在后面,抱孩子的抱孩子,拎包裹的拎包裹,大包小包,灰头土脸,看着跟周围下车的旅客没什么两样。

首都火车站不愧是全国数一数二的火车站,火车站那涌动的人、流,是吴淑莲、李秀娥两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的。

两个乡下妇女,都瞪大着眼睛,跟随着在前面人群中开路的陈胜青往前走,边走,吴淑莲边感叹:“我滴个老天爷啊,一个车站这么多人,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比我们老家赶集还热闹,真不愧是首都啊。”

李秀娥怀里紧紧抱着小天星,也感叹:“这么多人,咱们要跟紧胜青,别被人群冲散,到时候找不到对方就麻烦了。”

陈天佑则站在她们身后,身上拎着大包小包的包裹,警惕地看向周围的人。

他可没忘记他们下车之时,列车员在火车喇叭提醒他们,下车注意自己的随身物品和安全。

这句话代表着首都这地方有不少扒手,而且火车站人多眼杂,扒手最好下手,他们不得不防。

好在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出了火车站,站口外面宽大的马路上,停着不少小汽车。

能在这年头开小汽车的人,不是军官干部,就是富甲商豪,再不然就是海外特殊人员。

不少人看到路边停着的车,一边羡慕,一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坐电车、公车。

而陈胜青一家人一出现,一辆挂着军牌的红旗轿车旁,站着一位穿军装的三十多岁男人,手里拎着一张牌子,上面写着,“欢迎陈胜青同志及其家属到首都”的字样。

没等陈胜青说话,那个男人看见他们一家人出来,率先走过来问:“陈胜青,陈团长?”

“我是。”陈胜青向他伸手:“您是?”

男人微微一笑,回握着他的手说:“我叫周博超,周明德是我的父亲,我排老大。”

周明德是周司令的全名,他一共生有两子一女,都很有出息,都在军区担任军官,军衔都不小,算是军人世家。

周博超是周明德大儿子,此前在沪市某军区担任副政委一职,现在随着他父亲调到首都某军区担任政委一职,这些事情,陈胜青是听周师长说过。

“原来您就是周政委,劳烦您亲自来接我们了。”陈胜青不卑不亢地握着他的手说。

周明德上下打量他一眼道:“我爸此前没少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年轻有为,有勇有谋,以后大有前途,我对你很好奇,正好休假,就过来接接你。”

周博超说着,招呼李秀娥几人说:“这两位是婶子,这位是弟妹,这两位是你的孩子吧,都上车吧,我送你们去住的地方。”

一家人听说他是周司令的儿子,担任政委一职还专门来接他们,都诚惶诚恐地上车,一路上看到首都那繁华的景象,除了小天星咋咋呼呼,没一个人发出一点杂音。

周博超看车里气氛凝重,猜到他们在想什么,主动聊起话题道:“我爸知道陈团长要来首都,高兴的一夜都没睡好,嘱咐我要照顾好你们,我听说你们是一家人来首都,想着住招待所不方便,于是自作主张地给你们找了一套房子,在北门,是一套二的独居室,在一条胡同巷子里,没有厕所,需要跟人挤公厕,离党校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屋里什么家用具都有,不用另外买,一个月给二十块钱的租金。”

二十块钱的租金,在这年代不便宜,相当于一个干部级别半个月的工资了。

不过人家周博超好心好意给他们找房子,加上住招待所,一间招待所一晚要五毛钱,一个月下来就要十五块钱,而且他们一家人还住不下,还得多开,这么对比下来,还是租房子划算,一家人万分感谢周博超,到达了他说得地方。

他们下了车,穿过一条两百多米的胡同巷子,两边都是房子,中间有个公厕,周博超说得房子在胡同巷子里,离厕所不远也不近,上厕所方便,又不会被厕所的味道熏着。

房子有个不大的小院子,院门开在胡同门口,往里走就是一排屋子,左侧是两间正屋,右侧是客厅跟厨房,都小小的看起来很窄。

周博超说:“屋里大部分的家用具都有,你们只需要买些被褥,另外买些煤炭回来烧火做饭就行了,房东一会儿就过来收房租,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只管跟房东提。遇上什么事儿,陈团长只管跟我们打电话,等你们安顿下来,记得来我家吃饭,我家老爷子一直念着你。”

“多谢周政委为我们考虑,等我们安顿下来,我们一定会上门叨扰,麻烦您帮忙我们打点了,我送您出去。”陈胜青客套的道完谢,送周博超出去了。

他们一走,吴淑莲就砸吧着嘴说:“我滴个老天爷呀,这首都人民也过得太苦了吧,就这么屁大点的地方,一套房子还没我们老家院子大呢,房间小的我转个身都费力,就这还要二十块钱一个月的房租,这要是一般人,根本活不下去啊。”

杨秋瑾整理着行李道:“妈,你就知足吧,这里是首都,一寸土地一寸金,人家周政委能帮我们找到两居室,带客厅带院子的房子,让小天星住在这里可以撒欢,已经是不错了。要不然我们去住招待所,一间房就要五毛,只能住两个人,还不能做饭,日积月累下来,哪个更划算。”

吴淑莲还是觉得房租太贵了,嘀咕道:“这么贵的房租,还要吃喝拉撒,你要在党校呆半年,这一算下来,得花多少钱啊。哎,还是呆在老家好,二十块钱都够我好吃好喝两年了。”

送走周博超的陈胜青进门听到她的话,立马说:“妈,您跟我妈好不容易来一趟首都,放宽心的玩,该买的买,该用的用,不用心疼钱,我们带来的钱够多,完全够开销。”

李秀娥把怀中不安分的小天星放在地上,让她自己玩去,也劝道:“亲家母,俩孩子叫咱们来首都玩,那就做好了花钱的准备,他们还年轻呢,想赚钱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反倒是咱们,年纪都不小,都奔五了,咱们到了这个年纪,还有多少年可活,还不一定,咱们就得在有限的时间里及时行乐,才能对得起自个儿。”

吴淑莲一想,是这么个理儿,她前半生过得太辛苦了,现在孩子大了,愿意孝敬她,带她来梦寐以求的首都,她要心疼这个,心疼那个,扫孩子的兴致,寒孩子的心不说,自己也不高兴,何不放宽心,好好的潇洒一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