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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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进去?吧, 长辈们都在侯着了。”
随着二?房长子的一声吆喝,众人都簇拥着郑明存夫妇,踏入了容国公府宅当?中。
这间宅邸乃是先帝御赐, 占地面积甚广,布局规整,四平八稳坐落在永安街上,跨入金钉朱户的大门,放眼望去?,只见亭台楼阁如云, 假山奇石罗列。
真真是光闪闪贝阙珠宫, 齐臻臻碧瓦朱甍。
徐温云初来乍到,并不敢乱看?, 只被女眷们引领着,亦步亦趋跟在郑明存身后, 穿过了曲折弯绕雕花长廊后,终于行至一宽阔厅堂当?中。
抬眼望去?, 只见三房的长辈都端坐着,笑眼盈盈望着他们夫妇二?人, 若是以?往见到这样的阵仗,徐温云或还会有些?生怯。
可自在蛮莽山遭遇过杀身之祸后,她的胆子莫名就大了许多, 落落大方,裙裾未乱, 依依给长辈们转手屈膝请了安。
坐在厅堂正中央的, 是郑明存的双亲。郑家家主郑广松, 看?上去?只有四十出头,他之前因着公事在身, 并未来得及去?袁州参加郑明存的婚宴,今日?也是头次见徐温云。
虽说这个?嫡长媳门第?不高,可见举止尚算得上大方,所以?心中倒也算得上满意。
请过安,说了会子话,收下长辈们赠的礼……眼瞅着就快到用膳的时候,大家就又鱼贯而?出,往花厅去?了。
只徐温云被婆母詹氏留下来说话。
詹氏保养得宜,除了眼尾拖出几根纹路来,压根就不大能看?得出她的年龄,此时正懒懒掀起眼皮,蹙着眉头轻斥了句。
“听?闻你又是伤风又是起疹,几乎是躺了一路过来的?
要不都说你好福气呢,不仅照顾不了三郎,反倒让三郎担待了你一路。”
只听?这话,徐温云便知婆母并不知去?父留子之事,只一如以?往般,谨小慎微道,
“婆母教训得是,我这副身子委实有些?不争气,不过现下都大好了,今后我必定好好在郎主身边侍奉。”
可无论她如何恭敬,詹氏都看?她不顺眼。
“你说说你,门第?不高,才学不显,生不下一儿?半女,内宅伺候得也不周到,现如今,连身子都不好了……我们郑家哪是娶回家个?媳妇?生生是供着个?祖宗吧?”
起初听?这些?话,徐温云还会觉得伤心难过,可现在听?得耳朵都茧子,自然而?然也就麻木了。
在詹氏眼中,她那嫡长子乃是宰相根苗,哪怕尚公主都使得,哪里是她能配得上的?
“都是儿?媳的错,儿?媳知罪。”
她越是恭顺有加,詹氏就越气不打一出来,于是又痛心疾首絮叨道。
“须知你不仅仅是三郎的妻,还是容国公府的嫡长媳,甚至是今后容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方才你也瞧见,府中通家老小百来口?人,以?你这微末家世嫁进来,若没些?手段,是那么好容易镇得住的么?
……罢了,多说无益,现你既然回来,便让刘嬷嬷继续跟在你身边教规矩吧。”
。
那个?灌了她两年半养身汤的刘嬷嬷?
徐温云薄唇轻抿,心中自是极其不愿,可又不敢忤逆婆母,只得轻道了句,“是,儿?媳一切谨遵婆母安排。”
又回到了以?往人前显贵,人后受罪的时候……无甚,为了十金一两的天山雪燕,徐温云觉得自己尚且还能承受得住。
因着对容国公府实在陌生,徐温云原想着或要请个?仆妇带她去?前方花厅,哪知才出了院门,一个?穿着墨绿色衣裳,肚腹微微隆起的娇俏女子就迎了上来。
她嘴角浅笑,言语中带着讥讽,
“三嫂才将将到京城,婆母怎得也不待人歇歇,就又训上话了?”
。
此女乃是郑明存庶弟郑明华的妻子,何宁,亦是出自陇西的世家贵族。
因嫁的是郑家庶子,又不满徐温云身世却还能嫁嫡长子,也向来不将她放在眼里。
“……婆母必然又催三嫂要孩子了吧?要我说也不能怪婆母常说叨,也实在是三嫂你不争气,怎得入门三年都没能怀上?我可就不一样了,才入门半年,瞧,这就有了。”
说罢,何宁甚至还得意抚了抚肚子。
实在是河蚌退房——蚌埠住了。
徐温云又不是没有见过郑明存那庶弟,那相貌实在连郑明存十分之一都够不上,比起陆煜更是云泥之别。
方才放眼望去?,郑家的每个?男丁都比郑明华生得周正。
以?她的眼光看?,完全?是属于可以?优胜劣汰掉的品种,倒也难为何宁还能因此沾沾自喜。
整个?容国公府。
郑广松与詹氏是长辈,郑明存是金主,郑芳容是金主亲妹……在这几个人面前,徐温云确实不敢造次。
可何宁也想蹬鼻子上脸?那徐温云可就不惯着了,她暂且按捺住自己也已然有孕的事实,只回敬着唏嘘了句。
“六弟有福气,房中频频传来喜讯……只是我怎么听?闻好似不止一个?有身孕的啊?”
阿燕此时适时上前,阴阳怪气道了句,“禀告夫人,据说六公子的妾室庞姨娘也有喜了呢,月份只比六夫人略小一点点,已经足月了。”
“咳,那妹妹今后院中就热闹了,满屋子妾婢庶子的,我羡慕都羡慕不过来。
要不说还是六弟会坐享齐人之福呢,哪儿?像我们家那个?,只守着我一个?,想想也挺没意思的,诶,阿燕,你说要不咱也给郎主添个?妾室?”
徐温云也不管她,只将指尖轻轻往前一搭,阿燕立马上前搀着主子往前走,怪腔怪调回应着,
“夫人倒是想,可那也得郎主肯依啊!郎主可不是那起子朝三暮四之人,早就对外放了话,此生绝不纳二?美的。”
主仆两个?有一句搭一句地越走越远,只留下何宁独自滞停原地,气得脸色都有些?发白。
就……好气啊。
那个?穷酸庶女浑身上下到底有哪里好,究竟凭什么哄得郑明存对她那么死心塌地?莫非就只单凭那张脸么?
婢女柳叶立即上前,轻抚着何宁的背部,“气大伤身,于胎儿?无异。”
“且夫人同她置什么气?她上不得詹氏的心意,下怀不上孩子,也就只能得瑟得瑟夫君的宠爱了。
且虽说她现在是嫡长媳,可只要生不出男丁,今后这容国公的爵位,还不是得落到六公子头上?届时呐,她还得看?您的脸色行事呢。”
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何宁终于觉得气顺了些?,定了定神后,这才跟在她们身后,望前院的花厅走去?。
厅堂中,下人们已经在摆膳了,小辈与长辈们分桌而?坐。
一道道珍馐美味,全?都被乘上了餐桌,京城的菜色对比起两湖地区来说,少辣的同时,更加注重酱香,主食也由米饭改为了面食。
虽说有些?不符徐温云的口?味,但她也还是尽力适应,期间好几次胃中翻滚有些?想要孕吐,可又谨记着郑明存的叮嘱,极力忍了下来。
怀孕之人,本就容易犯困。
好不容易用过膳,又打起精神与众人辞行,回到了郑明存外调以?前的住所涛竹院,正想要好好睡上一觉……刘嬷嬷来了。
依旧是那张古板肃厉的老脸,进屋敷衍朝徐温云请了个?安,就粗声粗气道。
“夫人以?往在袁州肆意惯了,许是忘了老奴教过您的规矩,在膳桌上用餐,需细嚼慢咽,且同一道菜不能夹超过三筷,可方才老奴瞅着,那道翡翠酥脆鱼,您生生夹了五筷。
现下想必胃中积食颇多,这就起来练练礼仪规矩吧!”
阿燕护主心切,当?下心里就不乐意,可刘嬷嬷是詹氏特派过来的,一时也不敢同她对着来,只能一脸讨好告饶道。
“实在不是夫人贪多,而?是奴婢见八姑娘夹了不止三筷,又想着夫人爱吃鱼,所以?就自作主张多添了两筷子,嬷嬷要罚就罚奴婢吧,夫人今日?赶了半晌的路,又是应酬又是听?训的,实在是乏累了……”
刘嬷嬷斜乜阿燕一眼,愈发高声道了句,“夫人由得你这般,那便是御下也不言!如若上下都这般没了规矩,今后还如何统管全?家?夫人待会儿?便再?加练三刻钟吧!”
凭刘嬷嬷如此古板严厉之人,是绝不会通融罢休的,可她口?中说的训练礼仪规矩,是得脚下踩着花盆底,头上顶着价值百金的汝窑白瓷碟,如站桩般不能动弹分毫。
以?往若是没有身孕,徐温云便也只能受她如此搓磨,可现却不能不为了腹中孩子考虑。
她先是给阿燕使了个?眼色,紧而?起身,软身道了句,“嬷嬷稍侯,我先去?更衣,待会儿?就回。”
阿燕福至心灵,立即明白了主子的用意,若想今日?由刘嬷嬷的毒掌中逃脱,那便只能去?搬救兵。
前厅。
郑明存正在同几个?叔父辈的人说话,一则聊聊以?往任上的旧事,二?则也熟悉熟悉京城朝堂的局势……抬眼就望见阿燕站在外头,神色焦急,却又不敢进来通传,只躲着脚犹豫着。
他那个?妻子,寻常若是无事,从来都只如鹌鹑般躲得远远的,也鲜少让人来叨扰,现特意遣阿燕来,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难得是她腹中孩儿?出了差错不成?
郑明存心中一凛,寻了个?借口?走了出去?,阿燕立即迎上前来,将刘嬷嬷方才的话都说了。
“……既郎主不提,夫人也就没敢说怀有身孕之事,可那刘嬷嬷拿着鸡毛当?令箭,打定主意要给夫人立规矩,奴婢实在担心夫人腹中的孩子……郎主您快管管吧!”
郑明存心中了然。
唤管家去?涛竹院传他话,让刘嬷嬷暂且安歇,如此才算是做罢。
在厅堂议完事,郑明存暗衬了衬,行至母亲詹氏所居的德菊堂。
压根还未待他张嘴说话,詹氏就率先发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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