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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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昭不想反驳,只淡淡道:
“太后今日便是请朕来说这些的?”
太后叹息:
“皇帝别不耐烦。哀家也是听闻禹王世子来京前,禹王特地为他说了一门亲,等他回西南便要定下了,这才替皇帝着急。”
祁昭虽在京城,但对各地藩王的动向也都有关注,确实听说过禹王世子要定亲之事。
“太后不必心急,朕心里有数。”祁昭说。
太后忍不住念叨:“你每年都说自己有数,可数在哪里?成日忙得不见人影,怕我催你,干脆住到麟趾行宫去了,皇帝,你也老大不小了。”
“便是你父皇当年,龙体再如何虚弱,也纳了十来个后妃了。”太后忆往昔。
没想到当年先帝纳妃这种令她厌恶之事,此时竟也能被她拿来说教皇帝。
祁昭不为所动,冷静发问:
“所以母后觉得父皇为何身体虚弱?”
太后被问得一愣,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皇帝又凉凉说道:
“若父皇不纳那十来个后妃,说不定朕还有机会见他几面,不至于父死子生,同日阴阳相隔。”
太后的劝言被堵得不知所措,因为她居然感觉,皇帝说得有点道理……
“可你总不能一直孤身一人吧?你总得立后吧?”太后心急如焚。
祁昭却依旧云淡风轻:“母后放心,朕不会孤身一人,朕会立后的。”
太后觉得今日既然提起这个话题,那就干脆把话挑明:
“那皇帝想立谁为后?哀家觉得,谢婉就挺好的,她也算哀家看着长大的,人品模样,家世背景无一不出挑,若是皇帝能立她……”
“不会!”
没等太后说完想说的话,祁昭便出言打断。
太后愣了愣:“皇帝说什么?”
祁昭语气坚定不移:
“朕说,朕不会立谢婉为皇后。不仅是谢婉,任何谢家的女子都不可能再做皇后!”
这过于直接的拒绝把太后直接弄懵了,失声良久后才问出一句:
“皇帝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为何谢家女子不可再为后?”
祁昭说:“外祖父故去时,朕曾答应他会力保谢氏尊荣,所以后来才有了朕迎娶谢珺为后。”
“可谢珺已经不在了,谢家没有皇后,皇帝又如何保谢家尊荣?”太后危机感油然而生。
“母后忘了,二公主已经嫁给谢恒了。”祁昭冷然提醒。
“可……恒哥儿终究只是驸马,于国公府又有何裨益?”
太后有点后悔,若当年皇后对她直言,谢家男儿若娶了公主,女儿就不能再为后,那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二公主下嫁的。
一个驸马和一个皇后,对谢家来说天差地远。
祁昭看着母亲焦急的模样,不禁问她:
“母后觉得,谢家再出一个皇后,对谢家就有裨益了?”
太后没有说话,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如今信国公府的当家人是二舅父,但二舅父的才干却远不及大舅父,这点您应该承认。”祁昭说。
老国公谢安有四子三女,长子谢律乃其早亡原配夫人所生,太后与老国公次子,如今的信国公谢忱,乃老国公的继室夫人所生。
谢律自小便惊才绝艳,是京中少文武双全的世家子,备受瞩目。
若没有发生那些事,信国公府交由谢律之手,定能延续煊赫,更上一层楼。
“你那大舅父是个能干的,要不然也不会随宁王谋反,害得你外祖父阵前杀子!你二舅父虽平庸些,恒哥儿也没什么大出息,但他们对你却是忠心的。”
太后想起当年那场宫变,因为谢律与宁王里应外合,若非皇帝早有防备,留了一手,这宫门只怕早就被宁王踏破了。
“二舅父与表兄的忠诚自不必说,也正因如此,朕才要多为谢家考虑。”祁昭说:“有时候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对于平庸者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只要朕在,谢家就绝不会垮掉,当一门富贵闲人,有什么不好的?何必非得争权夺利,虎口夺食?”
祁昭的话,也不知太后听进去多少,长长一叹后,她问皇帝:
“所以你一直拖着不立后,不纳妃,并不是因为对谢珺念念不忘,而是你根本就没打算再娶一个谢氏女为后,是吗?”
“是。”祁昭毫不犹豫的回答,让太后十分失望。
“那谢婉她……”太后欲言又止。
“母后让谢婉入宫陪伴,朕的态度早已说明一切,母后就别再执着了。”祁昭亲手把太后那不切实际的梦给打碎了。
太后很失望,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因为她确实无法否认皇帝之言,谢家自从谢律之后,仿佛一夜间被抽光了灵气,后继子孙没一个优秀的,所以太后才想再捧一个谢氏的皇后出来,看能不能改变一下谢家如今的走势。
但皇帝不想,她也没法子。
一边是亲娘家,一边是亲儿子,她总不能为了给娘家挣一个未知的将来,就跟亲儿子生分了吧?没有这么傻的。
太后很快便想通了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对祁昭说:
“好,都依你!哀家从前只当你是忘不掉谢珺,如今知道你不是,也好!待圣寿节过后,哀家便着礼部为皇帝选妃吧,就依着皇帝选一个更适合的女子为后。”
祁昭默然起身,对太后拱手作礼:
“多谢母后好意,但不必了。”
太后诧异:
“怎么又不必?皇帝莫非想孤独终老不成?”
祁昭解释:
“选妃声势浩大劳民伤财。”
太后不解:“那又如何?你是皇帝,坐拥天下,选妃是为了绵延子嗣,是为了国家社稷!”
“国库没有这项支出。”祁昭直言。
“……”
太后已经不记得今日被噎了几口,正要质问礼部和户部怎么办的差,就见皇帝忽然上前,紧紧握住太后的手,情真意切的说:
“母后,朕很缺银子,您手上要是有多余的,可以看着给儿臣添一些?”
太后彻底无语,低头看了一眼被皇帝握住的手,他们刚才不是在说选妃吗?怎么皇帝开始跟她要银子了?
你一个当皇帝的,难不成还要跟老娘要零花钱吗?是不是过分了?
不管过分不过分,至少在让太后闭嘴这方面,还是挺有用的。祁昭深谙此理。
太后果然很快便做出选择,把自己的手从皇帝手中抽出,调整好心态说:
“天色不早了,哀家也乏了,皇帝也该回去处理朝政了。”
祁昭起身:“啊,那选妃之事……”
太后摆手:“罢了罢了,你自心中有数就好,哀家不催你了。”
“是,都听母后的。儿臣告退。”祁昭行礼过后,便转身离开。
选妃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太后哪敢再提,毕竟若逼急了皇帝,他把选妃的一切费用都算在永寿宫头上,那时候,太后可就真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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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从青云茶楼分别后,祁珂就闭门不出,金梧秋担心她,趁着吃饭的功夫寻上门去。
张嬷嬷请她进门,忧虑万分的告知她:
“公主自那日回府,就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知道今日才好些,这时正睡着呢。”
张嬷嬷把金梧秋领到祁珂的卧房一侧窗子旁,悄悄将窗子揭开一条缝隙,金梧秋透着缝隙看到祁珂平静的睡颜。
生怕吵醒她,便随张嬷嬷去了外院说话:
“公主可有说些什么?”
“就是什么都不说,一个人抱着腿缩在角落里。”张嬷嬷摇头,她双目通红,不知是陪祁珂熬的,还是担心难过哭的。
金梧秋幽幽一叹:
“她是还没跨过心里的坎儿。”
说完,金梧秋跟张嬷嬷耳语,把郁坤当上北辽使团主使的事告诉她知晓。
祁珂在北辽的遭遇,除了金梧秋知晓外,也就张嬷嬷了解一点,得知公主竟是为了这个把自己关起来,张嬷嬷除了叹气之外,没别的办法。
“这得靠她自己走出来,旁人干涉也没用。这几日,嬷嬷便辛苦些,您是公主最依赖之人,您在她身边,她肯定会好受一些的。”金梧秋说。
张嬷嬷本也是这么想的,问金梧秋:
“那金老板要等公主醒来吗?”
金梧秋摇头:“不了,铺子里还有些事,我这便走了,让公主好好睡会儿吧。”
“那行,我送金老板。”
张嬷嬷亲自送金梧秋到门外,又说若公主好些,她派人去给金梧秋传信。
两边告别后,金梧秋爬上马车,往朱雀街的商铺去。
金氏在朱雀街上的商铺不算多,但都以珠宝首饰铺为主,今日有一批玉石原料到货,她跟掌柜的说好要去盯着些。
谁知刚下马车,就看到站在天宝阁大门外,对她不停挥手的男人。
他换了身大祁的装束,将披散的头发束进一只寻常发冠中,额头和脸颊上的伤竟好了不少,不仔细看就看不出什么,顶多有个印子还在,也不知涂的什么神药,竟这般见效快。
慕容弦看见金梧秋从马车下来,拎起放在台阶上的食盒就向她跑来,兴致勃勃的说:
“梧秋,我给你带了我自己包的云吞,你从前最喜欢吃了。”
金梧秋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慕容弦,你又来讨打是不是?谁允许你来找我的?”
“你也没说不允许啊。”慕容弦笑容灿烂的举起食盒径直往店铺里走去:“刚包好的小云吞,我自己调的馅儿,自己包的,借你店里厨房一用。”
金梧秋看着他自说自话的背影,觉得非常无语。
而另一边皇宫中,高影和胖影也不负期望,很快便打听到祁昭吩咐的事情:
“陛下,北辽使团中确实有个叫慕容弦的人,说是使团书史身份,但使团中人皆对他礼遇有加,属下觉得奇怪,便就近观察,才发现此人属下多年前曾见过。”
祁昭放下手中奏折,眉峰微聚,敏锐发问:
“来头很大?”
高影沉声回道:
“若属下没认错的话,此人应该就是北辽太子——萧凛。”
【作者有话说】
大家猜得我心好慌啊,干脆揭晓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