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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懿公主瞪大了眼珠子。

洒金丸,她知道。

快乐者吃了它,快乐千倍、万倍;痛苦者吃了它,也会比原本的痛苦,强烈千倍,万倍。

“不!你不能这样!颜如玉!晏珩!我是公主!我是你义母!”昭懿公主彻底崩溃了,疯狂地挣扎起来,铁链几乎要嵌进她的腕骨。

颜如玉指尖捻着那粒药珠,一步一步地在她面前来回踱着:“是你引来左丘阳入城。否则,凭着勇毅侯和许丽芹那种商贾之家,根本搭不上左丘阳。”

昭懿公主只求速死,便不再遮掩,冷笑道:“我这也是为了成全你那个愚蠢的爹!战士嘛,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才叫死得其所。”

颜如玉捻动药珠的手指微微一顿,声音冷冷地:“广阳城屠城那一日,你应该在城中。”

“是又如何?没有我,你早死了!”

“我父亲死后,左丘阳入城本无屠城之意,是你引着人去偷袭左丘阳,又散布‘广阳’与‘左丘阳’相冲。这才引来屠城。”颜如玉紧紧捏着药珠,转过来看她,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昭懿公主嗬嗬地笑了起来,眼中闪烁着一种病态的光芒。她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因为广阳城是我那个好父亲的根基啊。晏掣一死,广阳屠城,京城人人闻风丧胆!”

这样的狗东西,早就该死了!

大荔早就该亡了!

都想要送她去死,她为何不能送他们去死?

颜如玉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越来越冷,越来越沉,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冻结:“看着满城无辜百姓因你而亡,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她重复着,干裂的嘴唇扭曲成一个怪异而满足的弧度,她的瞳孔涣散,仿佛穿透了地牢阴冷的墙壁,看到了那片血与火交织的地狱,“美妙极了……真是……美妙极了啊……”

“蝼蚁而已!根本不值得我为他们去死!”

百姓被驱赶到城中央,哭喊着,哀求着,像待宰的牲口……

万勰帝受了伤,要百姓将凶手交出来。可凶手本就是自己人,怎么可能交的出来?

也有冒充是凶手的,被万勰帝识破,连连斩杀。

最后杀红了眼,听不得所有人的劝谏,手一挥,将士们的刀齐齐麾下。

血啊,哗啦啦地流。

汇成了河,漫过了脚踝,温热又黏腻……

还有那些声音。

咔嚓,是骨头被砍断的声音

噗嗤,是刀子捅进身体的声音

还有临死前的哀嚎和咒骂,交织在一起……

一排,又一排的人倒下。

人头满地乱滚。

她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中闪烁着极致恶毒的快意。

“我告诉你是什么感觉!是痛快!是解脱!所有辜负我的、轻视我的、想要牺牲我的人都得到了报应!我看着那片尸山血海,只觉得……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干净!这肮脏的、令人作呕的旧世界,就该用血来洗刷!用火来焚烧!”

她似乎完全沉浸在那血腥的回忆里,身体微微颤抖,却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她看向颜如玉,眼睛亮得骇人,像是两颗燃烧的炭火:“现在你知道了?你那个伟大的父亲和他守护的一切,都是被我亲手推入地狱的!怎么样?恨吗?怒吗?杀了我啊!”

“杀了你?”他轻轻重复,声音低沉如地狱的回响,“你毕竟是我‘义母’,怎能轻易杀了你?”

他眼底风云汹涌,缓缓抬起手,指尖那粒蓝色的洒金丸,在昏暗的油灯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他捏住她的下巴,将药丸塞入她口中,灌了一口水,抬了下颌,确保她咽了下去。

很快,一股香气从她口鼻溢出。

昭懿公主只觉得周围的的一切都变得扭曲又诡异。

水滴声如擂鼓,火光刺眼,甚至连空气流动都仿佛带着隆隆声。

白色的光芒,将颜如玉笼罩。

知树取过一张渔网,浸了盐水,然后仔细地、一层层紧紧缠裹在昭懿公主身上。

渔网深深勒进她的皮肉。

一块块凸出来。

只是这么一个动作,昭懿公主已经觉得疼痛难忍了:“晏珩,你这个狗东西!你这个小贱人!有种就杀了我!杀了我啊!”

颜如玉拿着一柄闪着寒光的柳叶刀,声音冷得像是地狱索命的恶鬼。

刀尖,落在渔网勒出的的皮肉上。

“不急,我们一个一个地数。”

“这一刀,为广阳城副将桂子衿……”

刀光微闪,一片薄如蝉翼的肉片被精准地削了下来。

剧痛尚未完全传来,洒金丸的药效却已将这疼痛放大了千百倍!那感觉不再是单纯的切割之痛,而是像有一把烧红的锯子在她的神经上来回拉扯!

“啊——”昭懿公主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长嚎,眼球几乎爆裂。

颜如玉面无表情,眼神冷冽如万载寒冰。

他的动作精准得近乎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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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刀,为东城门守备陈辉……”

又是一刀。

疼痛叠加,如同刀山火海席卷了昭懿公主,她浑身痉挛,口水不受控制地流下。

“疼吗?”颜如玉停下了动作,看着她,身体微微前倾,“这才刚开始,广阳城八千冤魂,所以这八千刀,不急,慢慢来。”

昭懿公主不住摇头,却只能张开嘴,模模糊糊地喊了一声。

“这一刀,为广阳城卖炊饼的老王头,他孙子才三岁……”颜如玉没有停歇,眼神也没有半点波动。

又一刀。

“徐然。”

再两刀。

“丁菱,她腹中还有个三个月大的胎儿。”

“巩佑怡”

“卓星瞳”

......

他一刀一刀地割着,每割下一刀,便冷静地报出一个人。

他的声音始终平稳,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仪式感。

他不是在施暴,而是在执行一场迟来的祭奠,一场用仇人血肉进行的献祭。

这些人的名字,积压在他心底近二十年,他早已熟记于心。夜深人静,那些伤口疼得睡不着时,他就默念他们的名字。

让他们冤屈的灵魂啃噬自己的心和身躯。

血海深仇未报,他怎能安寝?

血珠四溅,落在颜如玉雪白的布衣上。

这才是真正的“朵朵红莲”。

门外,天光似乎即将破晓。

地牢深处,是永夜的黑。

油灯昏黄的光晕在潮湿的墙壁上摇曳,映照着人间地狱般的景象。

光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却又被痛苦无限拉长。

第一天,昭懿公主的惨叫还能穿透厚重的石壁,嘶哑中带着不甘和诅咒。

第二天,她的声音已经彻底嘶哑,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剧烈的疼痛让她反复昏厥,又被更强的药力强行拉回意识。她的眼神开始涣散,偶尔流露出哀求,但颜如玉视若无睹。

第三天,第四天……

痛苦,只有无边无尽的痛苦。

昭懿公主的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反复徘徊,她甚至出现了幻觉,时而看到广阳城冲天的火光,时而看到左丘阳的脸,时而又看到襁褓中的蚩儿向她伸出小手……

更尖锐的疼痛会将所有幻象撕碎,只剩下无间地狱般的现实。地牢里的血腥味浓重得化不开,混合着伤药和腐败的气息,令人作呕。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她宁愿立刻死去,也不要承受这永无止境的凌迟之苦!

第五天,第六天……

不记得过了多久。

刑房内的烛台,挂满了烛泪,像一只丑恶的鬼,盘旋、蜿蜒在火苗之下。

昭懿公主仍旧挂在刑架上。

她脸上、身上一片血红,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

有人捏着她的嘴,反复灌下药汤,又塞下洒金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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