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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敏朝兴味浓厚,“鹤月,不若一起看会儿?”

吴氏再难维持笑容。

翌日清晨,连着下了两日的雨才算收敛殆尽,紫垣河上雾气笼罩,天色一片青灰暗淡。

“前日的事我听说了,”

氤氲热雾自周靖丰手中的茶碗边沿冒出,“伊赫人丘林铎那一尾精铁鞭的确名声极盛,他可是个武痴啊,早年为一本武学秘籍,他便成了北魏呼延皇室在武林之中的爪牙,这些年来所杀之人无数,北魏武林名门之中,便有几家是被他灭了门的。”

“所以他这次来杀我,很有可能是北魏皇族的意思?”戚寸心一下明白过来。

“十有八九。”

“我那夜听他唤我戚少主。”戚寸心说。

“这话也说得不错,”

周靖丰眼含笑意地看向她,“你是唯一一个入我九重楼的人,你做了我的学生,不是九重天的少主,还能是什么?”

“明明还有师姐啊。”戚寸心有点摸不着头脑。

周靖丰摇头,说话时,花白的胡须也随之微颤,“你师姐自有你师母的衣钵要接。”

戚寸心听他提及师母,又猛地想起今天这日子,她便忙道:“先生,依照您之前说的,师母不是昨日就该到月童了吗?”

“她已经到月童了。”

周靖丰捻着颗棋子扣在棋盘上,“只是听闻你前夜遇刺的消息,她坐不住,替你报仇去了。”

戚寸心满面惊诧,随后她不由有些担心,“先生,您不是说丘林铎很厉害吗?”

“可别小瞧了你师母。”

周靖丰抬眼看她,“丘林铎声名虽盛,但江湖之大,有的是高强之辈,当然我也不曾见过那丘林铎,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若是打不过,你师母逃跑的功夫也极好。”

戚寸心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你夫君身上的刺青没了?”周靖丰忽然提起谢缈。

戚寸心闻声一顿,她随即轻轻点头。

“他虽是谢敏朝的儿子,但好在有一半的血是裴家的,”周靖丰或是想起太傅裴寄清,他不由叹了口气,“裴家的儿郎都好,裴南亭更是一个好将军,可惜了。”

“先生和舅舅是好友吗?”戚寸心一直想问这件事。

“我与他,当年也算是知己。”

周靖丰笑了一声。

“那如今呢?”

“如今?”

周靖丰眼底的笑意收敛许多,“如今,自然是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他忽然唤了这小姑娘一声,正了正神色,问道:“你以为,如今的大黎江山到底是将倾的大厦,还是明日东升的朝阳?”

戚寸心捧着茶碗想了一会儿,才说,“我希望它是明日的朝阳。”

“因为南黎的内斗已经太多,这仅剩的半边天下再经不起一场夺位改姓之争,汉家天下,总好过被北魏蛮夷压在尘泥里。我不在乎南黎皇位上坐的人姓什么,只在乎当年如我一般流落北魏的汉人百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回家。”

所以,它最好是明日的朝阳。

最好,可以朗照神州万里,将当年入关屠杀中原百姓无数的魑魅魍魉统统烧毁。

“怪不得裴寄清觉着你好。”

周靖丰定定地瞧着她半晌,露出来一个笑,他慢饮一口茶,“你和他原是同一种人。”

同样执拗,

也同样心向朝阳而万死不悔。

“李氏兄弟多年沆戯一气,李成元到底有没有假传荣禄皇帝圣旨,李适成应该最清楚,所以即便谢敏朝此时按下了刺青一事,这事也不算完,经此一事,李适成怕是也彻底察觉到太子怎会只除一个李成元,而有的人为了求生,什么事做不出来?”

周靖丰扔下棋子,衣袖拂乱整局棋,“寸心,只怕李适成还是会从你这里下手。”

在天下人眼中,九重天的少主是南黎太子的太子妃,那么九重天就一定是太子的助力。

可若是她死了,太子与九重天之间的纽带便没了,如此一来,太子便又少一道助力。

日暮下楼时,戚寸心仍不见师母身影,却在底下瞧见了两个衣装简单利落的年轻女子,她们两人腰间都挂着一模一样的蛇形弯钩,那蛇头上镶嵌的两颗宝石亦如蛇目一般森冷。

“姑娘。”

两人一见她,便上前齐声唤。

戚寸心不由看向一旁的师姐砚竹,砚竹正扔了颗糖到嘴里,感受到戚寸心看过来的目光,她便目光冷淡地看向那两名女子,轻抬下颌示意。

“姑娘,奴婢子意。”

身穿秋色衣衫的女子垂首行礼,“她是奴婢的妹妹子茹,庄主遣奴婢二人跟在姑娘身边,保护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