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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主任点头,看得出来,精神济济。周乘既也宽心些。

他顺便告诉她们,他后备箱里有苏家送的一些礼。得空叫赵阿姨去拿一下。

缪春香怪乘既,“你晓得你爸爸的。”

“不要紧。我有数,回去也会还掉的。”

这一程家常絮毕。正巧缪春香给赵阿姨发上个月的薪水。这些年,亏得保姆阿姨的悉心照料,家里两个老人才一切停当也硬朗。

逢上赵阿姨的女儿要结婚了,缪春香额外封了个大红包,一并给到赵阿姨。

赵阿姨愧领,又捉着乘既说了一番,说女儿在上海摆酒,一应都是男方料理。她一个人了,也就是拨个空过去罢了。

周乘既听到这,颔首祝贺赵阿姨,也问,“那么你哪天动身呢?”

赵阿姨忙着杀鱼刮鳞的,说周一的车票。也不急的,女儿的正日子是下周六。

这样啊。周乘既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他短暂的冰水,无事人得很,“那么赵阿姨同我一起走吧。我带你一路,你在我那歇一晚,周一再从我那里高铁去上海,或者我给你叫个车子。也好过你一个人,晕车子,是吧。”

厨房里两个女人一听,可不是。赵阿姨上了年纪的人,最怕个出远门。哪怕是去投奔女儿,也愁得一头乌云。

赶巧乘既回来了,又顺路。

饶是这些年周家并没个东家的脸谱,赵阿姨还是恪守本份,加上乘既向来不是个爱说爱笑的人,“会不会麻烦你啊,乘既。”

不等乘既开口,缪春香先拍板了,“麻烦个什么。他不是家里人啊。再说了,就是趟顺风车,说得上什么麻烦。”

早些年,缪春香可没这么好相处。眼里也没这些人情世故。这些年,到底年纪上来了,自己也算病了场,许多事,看淡也看开了。

老话说的一点没错。儿女都是债。

周乘既喝着手里的冰水,点点头,“不麻烦。”

其实,是他有事要麻烦。

晚上这一餐,周乘既吃得云淡风轻。除了席上,爷爷及父亲的日常工作询问,其他他全不参与。由着桌上的女人拉家常。

父亲周景明过问起儿子,这一向和陈适逢那头还算融洽?

周乘既一向不喜欢家里过多参与他的工作,但他门清得很,与陈适逢那里或宾或友的边界,多少是陈某人看在家里这头的关系。

周景明亦叮嘱他,老苏那头,不必要联络。“你顾完这一程又回P城去了,同他不必挂碍和气。他有事自会来找我或者你爷爷。”

周景明这样说,一家子免不得就要想起丢了的那个孩子。连同老爷子都放下了酒盅。

边上的蒋老师呵斥一下儿子,怪他老改不掉习性,饭桌上谈公事。

又在桌下踢踢乘既,要他关照一下桌上的女宾。

周乘既置若罔闻,最后只斟了杯白酒,敬这位女医学生,说欢迎她来参加蒋老师的沙龙会。

女生有些羞赧,说不会喝酒。也硬着头皮才要端酒杯的。

周乘既无妨,说不会喝别勉强自己。随即,自斟自饮掉了。

一顿饭,他还提前离席了。说他还有个重要电话要打。

蒋老师气得不轻,连最后要乘既送人家的机会都没了。因为乘既早提前算到了。

等到周家爷孙三代在书房里饮茶聊天的时候,奶奶着人送走了女学生,气冲冲闯进书房,怪乘既一点风度都没有。

老爷子难得帮着说两句,“他不喜欢,你强勉有什么用。”

“可是,也不该一句话没应付啊。”

趴在北窗边抽烟的人,扭头过来纠正老太太,“我说了啊,说欢迎她来参加您的沙龙会。”

“还不如不说。这叫什么傻话。哼。”

老太太发脾气,书房里的男人都没辙。

蒋老师再道:“臭脾气的人,再好的皮囊也都是臭的。”

边上周景明原本翘着二郎腿的,不小心脚尖碰到母亲了,老太太也连带着怪他,你生得好儿子!

说罢,发难的人都要出去了,想起什么,又跟乘既追究起来,“我给你的表呢,还给我。我不要你修了,也不会给你了。”

北窗边的人,“我已经给人家了。”

“给谁啦?”

“给人家修啊。”

说着,蒋老师依旧不死心,当着他们的面,认真问乘既,“你不喜欢小冯这样的?她家里父母都是……”

没等奶奶说完,周乘既从窗边直起身,踱步到爷爷书案前,认真仔细地灭了手里烟,一丝不苟地口吻道:“她父母做什么的我没兴趣。换句话说,我喜欢一个人,她父母做什么的我也没兴趣。”

“蒋老师,您比我知道,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和动力。”

油盐不进的乘既又回来了。蒋老师直觉有点什么。从前,他交往的那个对象便是,她父母做什么的不影响我喜欢她。

他们家这个乖乖儿,其实一点不乖。

他喜欢他中意他才会跟你谈教养谈风度,否则,他宁愿做个众人眼里的怪人乃至病人。

外头时候也不早了,周乘既一面劝爷爷奶奶早点睡,一面也算是提前约父母,“明早请你们去饮茶。吃过,我就回头了。”

奶奶领头不依。“谁缺你这几十块啊。”

乘既低头来堵老太太一眼,“不缺归不缺,还得去啊。我的一片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