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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狄嘀嘀扑进妈妈怀里时,不高兴地噘着嘴。

于童摸着她的脑袋问:“宝宝怎么不高兴了?”

狄嘀嘀控诉道:“弟弟唱得不好听,还唱可大声了!我们还能得第二名吗?”

于童:“……”

谁说你俩能得第二名的?暗箱操作都摆到台面上了吗?

狄思科劝道:“没有第二名也没关系,其他名次也很优秀,几百人中才能挑出五十人通过初赛,你们已经很优秀了!没准儿可以得个优秀奖呢!”

他这张嘴应该是开过光的,今天的所有演出结束后,双胞胎果真得了优秀奖。

这场比赛是五十进十五的,没能进入决赛的三十五人,都能得到有安慰性质的优秀奖。

一只欢快的扑棱蛾子变成两只,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狄嘀嘀和狄嘀嗒一起跑上了舞台。

节目组为了照顾组合选手,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张“优秀奖”的奖状。

同样得到优秀奖的还有红脸蛋三人组中的另一个小姑娘陶乐乐。

“乐乐姐姐,你怎么哭啦?”狄嘀嘀踮着脚帮陶乐乐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珠。

陶乐乐哭得伤心,呜咽着说:“我没能得第一名。”

狄嘀嗒:“我们也没得。”

“我以前一直能得奖的!”

狄嘀嘀把胸前的奖状展示给她,这不是得奖了嘛。

陶乐乐比他们大几岁已经懂事了,抹着眼泪说:“所有人都有的优秀奖不算得奖,咱们三个都输啦!”

大孩子的话有时比父母的话管用,原本还傻乐呵的姐弟俩这会儿也笑不出来了。

本来是欢欢喜喜上台领奖的,于童还在台下给他们拍照呢。

结果俩孩子领了奖下台后,哭得一个比一个伤心。

狄思科把闺女抱进怀里安慰,“都得优秀奖了,你还哭什么呀?这多优秀啊!”

“乐乐姐姐说,我们都输啦!”

“嘿,你已经是能走路会说话的大人了,得有点主见呀!不能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就说吧,上台唱歌开不开心?”狄思科帮她抹了抹脸上的泪痕。

狄嘀嘀点头。

“那就行了!你们唱得开心,叔叔阿姨也喜欢你们,还给你们发了大奖状,有什么好哭的?咱老狄家的孩子可不能这么脆弱,我跟你几个伯伯在你们这么大的时候,连优秀奖都没得过呢!你们已经打破咱家纪录,创造历史了!”

狄思科继续给她抹眼泪,结果不小心在人家脸上搓出了一条粉色泥卷。

“……”

他若无其事地将那条粉色泥卷从闺女脸上捏下来。

感觉两边脸蛋的颜色不太一样,又在另一侧的脸蛋上搓下一条泥卷。

正要给两个孩子送花的王铮安:“……”

这个当爹的好像并不怎么靠谱。

狄嘀嘀和狄嘀嗒都算是比较好哄的娃,被父母安抚好以后,又收到了来自爷爷送的花,尚不知道腮红搓泥的两只小崽,很快又恢复成了元气满满的扑棱蛾子。

*

这次广州之行,让一家人收获颇丰,狄思科完成广交会的收尾工作,陪着家人返回北京时,已经是深秋了。

几人刚进家门,四哥就通报说:“前阵子有人往家里送了一台钢琴,说是老五订的。那钢琴太大了,我给你们搬到后院去了。”

狄思科愣道:“我什么时候订钢琴了?”

“……”于童一言难尽道,“可能是王生订的,他之前说过,两个孩子要是唱歌得奖了,就送一架大钢琴给他们。”

狄思科心说,他俩那优秀奖算是什么奖啊?

不过,当着孩子的面,他识相地没有多嘴。

“那就去看看吧。”

狄思科抱着两个崽去后院,在东厢房的一角看到一架三角钢琴。

他对这玩意没什么研究,还是于童说:“这琴应该是进口的,我妈她们团里有一架美国产的施坦威,二手的还花了十几万呢。这东西可不便宜。”

“这么贵啊?”狄思科在琴键上按了几下,对两个孩子说,“那先让妈妈给你们弹一首,等你们再长两岁就学弹钢琴吧。”

新钢琴暂时用不上,但是有了钢琴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狄思科可以在家里点歌了,想听曲子的时候,就让媳妇即兴来上一段。

狄嘀嘀和狄嘀嗒唱儿歌时,也不用清唱了,这回人家鸟枪换炮,有了现场伴奏。

不过,狄思科的精神享受没能持续多久,回京一个礼拜后,他终于得到消息,电视台那边开始给春晚招商了。

他跟曾厂长将家底划拉了一遍,如果现在就付款的话,只能凑出六百来万现金,要是能分期付款,过年前再交尾款,大概能凑一千多万。

狄思科说:“我先去电视台跟他们谈谈,最好能分期付款,实在不成咱再想别的办法。”

“暂时只能这样了。”曾厂长揉了揉额角。

狄思科去广交会忙碌,他留在厂里也不得闲。

因为重提福利分房的事,厂里好多没有房子的职工都闹了起来,职工的意见很大。

而且收上来的几百万卖房资金,也被市里截住了。

根据最新文件精神,卖掉单位自建房筹得的资金,只能用作住房专项基金,在建设银行单独开户,不允许挪作他用。

所以,他们忙了两个多月,又是卖房又是分房,最终也只是白忙一场,没能为赞助春晚筹措到资金。

狄思科觉得六百万的赞助费有点悬,但他还是得先去电视台看看具体情况。

万一能商量呢!

他开车前往电视台,钱运旺坐在副驾驶汇报广交会订单的交付情况。

车子还没抵达电视台,他就在经过市政府时,降下了车速。

这条路原本是双车道,但是人群从政府门口延伸到马路上,让整条路的交通都堵塞了。

被堵在这里的汽车都在疯狂按喇叭。

钱运旺压低身子往外望了一眼,了然地说:“肯定又是哪个企业的职工跑来上访了!”

狄思科蹙眉望着前方没吱声,他在扯横幅的人堆里看到一个熟人。

将车靠边停下,狄思科跳下车疾步挤进人群里。

“郝梦圆,你不在单位上班,跑到市府门口来干什么?”狄思科往人群里扫了一眼,感觉他们有点面生,“这些同志都是咱们东轻集团的吗?”

郝梦圆见到他就下意识想溜,可她又倏地反应过来,狄经理已经离开综合三部,不是她的领导了,她怕什么呀!

于是她一脸镇定地答:“他们都是四洋化妆品公司的,我只是来帮忙的。”

听说不是东轻的人,狄思科这才放了心。

要是集团职工集体跑来市里上访,那可够徐叔阳喝一壶了。

“这种事你胡乱帮什么忙啊?赶紧回单位上班去吧,别瞎掺和。”

“领导,我不掺和不行啊,我妹妹是四洋的职工,公司要让全部职工下岗。她刚生了孩子,正在家坐月子呢,我是来替她出面的。”

狄思科往上访的人群里望了一眼问:“有什么事不能找公司领导解决?非得堵到政府门口吗?”

他记得四洋化妆品的效益还不错,也算是老牌子了。

“卖公司就是那些公司领导的决定,找他们有什么用啊?”郝梦圆说起这事就来气,“他们要是找人合资或者卖给同行业的外企也行啊,最起码这些职工还能有个饭碗。但他们打算把公司全部卖给一个旅游公司,人家只是看中了那块地皮,生产线和职工都不想要。”

目前的国有土地使用权全都在房地产管理局手里,并不对外招标。

有的商人为了搞到北京地皮就并购那些效益不好的国有企业。

四洋化妆品就是这种情况。

“你们在这里堵着也解决不了问题,公司要让职工下岗,需要买断工龄,你妹妹应该能得到一笔安置费。”

狄思科本身也是当企业领导的,稍一琢磨就明白那化妆品公司的领导的打算。

无非就是先把地皮卖了,再找人接手闲置设备,从中拿出一部分钱买断职工工龄,让职工全部下岗,推向社会。

他也许能从外商那里拿到一笔感谢费,然后拍拍屁股调去其他单位。

郝梦圆撇嘴说:“我们来政府闹,也不是无缘无故的!他们公司领导太损了,从去年起就一直动员老职工让子女接班,提前退休,好把位置让给年轻人。”

“他们公司是经营化妆品的,这份工作确实比较适合年轻人,所以一大批还没到退休年龄的老同志都提前退休,让孩子接班了。这才刚过了多久啊,就传出卖公司的消息,还要让所有人下岗,买断大家的工龄。年轻人的工龄才一两年,他们花不了多少钱就能把职工全打发了!”

狄思科:“……”

这手段确实挺缺德的。

难怪会有职工来上访呢。

这公司领导约莫早就跟外商搭上线了。

要是没有利益牵扯,谁能干下这么缺德的事啊?

狄思科瞅了一眼手表说:“那我就不劝你了,你们想在这边找市领导没问题,但是得让大家把马路让开。要是一直堵塞交通,说不定会有公安来维持秩序,到时候场面会更混乱。”

郝梦圆点点头,“一会儿我跟大家伙说说。”

“那行,我先走了,有需要帮忙的给我打电话。”

狄思科正要转身挤出人群,郝梦圆又喊住他,试探着问:“听说你们日化厂现在效益不错,有没有可能接手这些化妆品公司的职工啊?这些职工都是熟手,能直接上岗,不用培训。”

狄思科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道:“你们先听市里安排吧。”

人才对一个企业来说确实很宝贵,但化妆品公司目前最值钱的是地皮,其次才是这些职工和生产设备。

他倒是可以想办法接手这些人,可是,市领导不能让日化厂白出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