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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阙握住尤玉玑手腕的手慢慢松开。他垂着眼,听着她缓步走出去的脚步声。

竟,从始至终不怎么敢看她。

这世间没有永恒的秘密,这一日他早已料到。他分明知道这只狐狸精给予的温柔都因怜而生。既然所有的示弱都是假装,怜惜自然不再。

本就是司阙早已意料到的结果。

可原来真的到了这一日,他心里原来也曾藏着一丝侥幸,盼着她如他假装摔断了腿那回那样轻易原谅。

这可两回,终究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原不原谅已不再重要。

良久,司阙起身走向窗下的琴台,拉开下面的抽屉,从满满的铜板里取出一枚。他垂眸,面无表情地凝视指间的这枚铜板许久,才将它高高抛起。

还没等铜板落下来,他忽然又探手握住这枚铜板,长指微微用力,再张开手,那枚铜板化成了粉末缓缓飘落。

没有正与反。

司阙侧转过身,将窗户推开半扇,冬日的凉风立刻卷进来一阵凉意。他望着尤玉玑屋子的方向,忽然低笑了一声。

狐狸精,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那些她因为怜悯而生出的喜欢,从不是他所要的,他也不稀罕。他在尤玉玑面前所有的示弱并非为了换来她的喜欢,而更像是……

就算他不太愿意承认,也清楚地明白这是弥补自己过去那些年里无人可依的遗憾。

窗台上摆着红胆细口红梅瓶。里面插着前日摘的红梅,已经不是那般娇艳活泼。司阙取出一支红梅来,专注地阖目轻嗅。

许久后,司阙睁开眼,扯下一片红梅的花瓣,放进口中慢慢咀嚼。红色的花汁染上他的唇,如血。

·

尤玉玑离开东厢房,回到屋子,立刻提笔给江淳写信。她将信写好,吹干了墨迹,仔细放进信封里,递给景娘子。

枕絮端来早膳,尤玉玑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几口,便先去了书房,等二哥过来说话。

在尤玉玑与尤衡在书房说话时,几个小妾如常来了花厅,她们没见到尤玉玑也不意外,沉默地坐下来。

今天已是腊月二十九,明明处处洋溢着过年的喜庆气氛,三个小妾却很安静。

红簪来时被尤玉玑身边的人悄声递了话,她不知尤玉玑寻她何事,颇有几分坐立不安。

春杏低着头,仿佛有心思。她平日里话就不多,倒是不打眼。可翠玉也异常沉默,翠玉频频望向花厅门口的方向,就差把“我有心事”四个大字写在脸上。

丫鬟们上过一轮茶点,景娘子迈进花厅里,笑脸说话:“今日夫人有些忙,若几位姨娘自己屋子有事,不必等夫人了。”

听了景娘子的话,一直低着头的春杏立刻站起身,说了一声,匆匆离开。

“我那边没什么事情,多坐一会儿。”红簪端起茶水来。不是她想留下来,而是尤玉玑事先让人给她递了话,她不能走。

翠玉也没走,又烦又急地嘟囔了句什么,离得最近的丫鬟也听不清。翠玉心里明白今日上午夫人必然有事情要做,恐怕不会过来。她又坐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她笑着冲景娘子说:“我亲手给夫人做了个帕子,晚上拿过来给夫人!”

景娘子知道她这是有话要说,点头应是。

·

书房里,尤玉玑与尤衡谈了很久。那边胡太医还在给王妃诊脉调方,他们倒是不急着去前厅,反正这个时候晋南王夫妇的确顾不上。

“你都想清楚了?”尤衡问。

“二哥,其实这次是你来陈京,我是高兴的。”尤玉玑抿了抿唇,停顿了片刻,“我知道我和离兴许会给尤家带来不好,可我还是想这样做。”

尤衡嗤笑了一声,道:“你这话不对。咱们尤家就不是什么书香门第,讲究那些迂腐的名声。记住了,在咱们尤家第一重要的是人,是每一个人切身的利益和福祉,而不是那些别人口中的名声。”

尤玉玑垂下眼睛,脸上并没有多少轻松之感。

尤衡瞧着心疼,忍不住换上责备的语气:“你啊,就是太能逞强了。要不是嘉木寄回去那些信,家里人还以为你在陈京做着风光的世子妃!”

“他一定胡写了很多东西……”尤玉玑无奈地轻声说。

“你也别说幸好这趟是我过来。就算是一板一眼的大哥知道你的境况也是不忍心的。”

尤玉玑抬起眼睛来。

尤衡在腰间摸了摸,从带子里抓出一个东西扔给尤玉玑。尤玉玑赶忙接过来。那是一个核雕,雕着骑在玄影背上的她。

尤玉玑一眼认出来这是大堂兄亲手雕的小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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