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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南京城郊时,船队暂时留下修整,准备亮相。

朱樉、朱棡、朱棣、朱橚四人赶来,隔着老远就朝朱标扑。

朱标大惊失色:“别……啊!”

他被四个熊一样壮的弟弟挤在一起,差点背过气。

朱元璋和三个哥哥赶紧上前,一人拉走一只熊弟弟。

“英哥,你也回来了!”朱樉和朱棡惊喜道。

朱棣和朱橚好奇地看着陈英。他们年纪小,和陈英相处时间不是很多,只听说陈英是与大哥关系最好、唯一不会给大哥惹麻烦的“便宜哥哥”。

“嗯,我回来了。”陈英看见四个义弟,也很高兴。

他最疼标儿,但其他人也是他的义弟,他也很关心。

“以后再慢慢叙旧,先过来商量怎么随我回京。”朱标揉着被弟弟撞疼的胸口,有气无力道,“对了,给你们介绍……”

四个弟弟中气十足:“大嫂!!”

站在一旁,想帮朱标顺气,又不好意思上前的常葳:“……?!”

朱标看了一眼脸红得快晕过去的常葳,好心肠道:“我和你们大嫂还没成亲,叫大嫂不好,叫姐姐。”

四个弟弟中气十足,和常葳同窗过的朱樉和朱棡还非常坏心眼的挤眉弄眼:“姐姐!!”

常葳身体一晃,差点晕倒:“别、别!像以前那样,叫名字行不行?”

朱樉和朱棡把着对方肩膀,笑作一团。

常葳很想冲上去给这两个同窗一拳。

你们俩故意的吧!

朱樉和朱棡确实是故意的。他们为了给同窗“大嫂”使坏,提前和弟弟们约好了,否则以他们四兄弟毫无默契的默契,怎么可能异口同声?

朱标纵容弟弟们“欺负”自己的未婚妻,见因这个“使坏”后,常葳与弟弟们的相处中的扭捏尴尬迅速褪去,恢复了以往自然的模样,松了一口气。

弟弟们都是小仙童,真贴心。

“别皮了,准备准备,赶紧进城。”朱标道,“我们第一次以皇子的身份进城,都给我精神点。”

“哦,第一次……呵。”毫无默契的四兄弟再次默契地异口同声,并同时将视线投向朱元璋。

朱元璋被四个坏儿子盯得毛骨悚然。

朱标立刻上前挡住弟弟们不友善的视线,道:“相师说我弱冠之前不能归位,你们是被我连累了,抱歉。”

挨个摸摸脑袋,乖乖乖,别瞪爹。

弟弟们心中积攒的怒气一下子泄掉了,低着头乖乖被摸头。

“我们不稀罕什么皇宫。”朱棡嘀咕,“跟在大哥身边,比皇宫舒服多了。”

朱元璋摸摸胡子:“这倒是。还是标儿会享受。”

朱标:“……”

弟弟们:“……”

担心皇上和四位气势汹汹的皇子起冲突的众人:“……”

朱标担忧了:“皇宫这么差?”

朱元璋叹气:“能多好?我想多种点树,结果他们拿什么礼仪说事,除了一个破花园,一棵草都不能有,全是光秃秃的石板。我想弄条河钓鱼,他们又说宫中只能挖很浅的死水池塘,如果河流和宫外联通,会有刺客。要河啊?就只有宫墙外面一条护城河是活水。我总不能每天去护城河边泛舟钓鱼吧?百姓都看着呢,好蠢……”

朱标听自家爹抱怨开了,连忙在娘不满神色累积到临界点之前,拉了拉爹的袖口,让他闭嘴,别在迎接的众心腹面前丢脸:“古代皇帝都喜欢住园林别宫,很少一直待在宫城中。为了不劳民伤财,虽然我们没修什么别宫,但我们家原本的宅子很漂亮很舒服,爹在宫里住得不高兴就出宫住。”

朱元璋得意道:“我和你娘确实经常出宫住。还是你让人修的宅子舒服。”

朱标道:“那就好。别亏待自己。”

朱标的弟弟们和朱元璋的心腹们都无奈极了,也心疼极了。

标儿脾气太好,对皇上也太孝顺了吧?对于皇上瞒着他这么多年,导致皇宫修了这么久他都没享受过的事,标儿居然担心的是皇上和皇后在宫里住得没有在宫外舒服?

这么好的孩子成为皇上的儿子,真是天生祥瑞,皇上注定是皇上啊!

朱标哄好爹后,与许久不见的叔叔伯伯们依次见礼,然后和他们商议此次亮相之事。

他会尽量高调,高调到京中所有人都为之震撼。

可惜时间不够,他不能重新编排仪仗队。否则他训练一支礼仪兵出来,吓坏那群满嘴“礼仪礼节”的迂腐文人,让他们知道何谓真正的礼仪。

朱标的学生们也会一同出场。他们侧耳听着,然后逐渐开始忍笑。

常葳脸色铁青:“我……我装重伤?为什么?我不能威风地出场吗?”

“你这个钦差在两广和两位侯大战一场,差点死掉,身体哪那么容易好?还有你的亲兵们,不身上挂点彩,怎么能显示出你们的悲壮?对了,这次牺牲的人的骨灰盒上都盖着军旗,一同抬进京。”朱标道,“他们值得。”

常葳本想说,骨灰盒和皇上御驾一个队伍会不会晦气,但她嘴唇翕动,说不出来。

朱元璋拍了拍常葳的肩膀,道:“我以前经常亲自扶着老兄弟的骨灰盒回应天。”

常葳迅速擦掉眼角快溢出的泪水,使劲点头,说不出话。

常遇春也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心中对朱标十分感激,好感更深。

标儿是大明将领中第一个给普通军士立纪念碑,而不是给值得尊敬的敌将修墓的人。

常遇春是将领,也是从最底层的先锋兵爬起来的曾经的士卒。他对敌人一向很残忍,但对士兵们却很好,否则他领兵作战不会那么厉害。

朱标的学生们看到这一幕,不由陷入沉思。

他们又被老师上了一课。

“好了,开始准备吧。”朱标和以前一样,迅速占据了主导地位,开始指挥人干活。

哪怕他已经知道自家爹是皇帝,行为也没有丝毫改变。

朱元璋也没有改变,乐呵呵凑上去给朱标添乱,被马秀英瞪走。

朱元璋的心腹们不知道为何,眼眶有些热。

标儿知道自己是太子,他的父亲是皇帝了。但这一切,和标儿不知道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李叔叔,身体不舒服吗?赶紧坐着休息。”朱标扶住身体微微颤抖的李善长。

李善长摇摇头,道:“我身体还好着呢。”

说完,他甩了甩拐杖,大步离开。

朱元璋凑过来:“我看他拐杖不离身才让他致仕,他老小子难道是在演我?”

朱标立刻给了他爹下巴一个上勾拳,让他爹闭嘴。

爹,你把李叔叔从满头黑发压榨到满头雪白,你还想继续压榨下去,要脸吗?良心被狗吃了?

朱元璋的心腹们都暗暗点头。

对,照准了揍!主公就是该揍!

马秀英笑着摇摇头,上前把儿子快归位就得意忘形的朱元璋拽走,不让他打扰儿子干活。

朱家四个弟弟用眼神交流。

朱樉:这样的爹居然能是皇帝?!

朱棡:这大明真的没问题吗?!

朱棣:爹能当皇帝,我感觉我上我也行!

朱橚:大哥好可怜。

四个弟弟叹气。

朱标瞥了表情丰富的弟弟们一眼,心中也在叹气。

朱标的三个兄长也用眼神交流。

朱文正:四个小崽子一点都不省心,对吧?

李文忠:看好他们!

陈英:其实我觉得还好……

朱标的学生们:“……”为什么他们的表情都变来变去,他们在干什么?感觉融入不了,但好想融入进去!

老臣们看着这活泼的一幕,都不由捻须微笑。

在朝堂争斗中积累了再多疲惫,看到这一群年轻人,他们都感觉心中充满了希望,又有了十足的干劲。

洪武八年正月,本应该在正月祭天的皇帝不在京城。

又因为朝中争斗延续到了朝外,南京城中几乎没有新年到来的喜庆气氛。

正月初五,皇帝终于回京。

南京城门打开,通向宫城的主道被打扫干净,甚至用水洗了一遍,一点灰尘都看不到。

禁军驻守在道路两旁,但不禁止百姓在一旁观看,只是不准上楼。

在两边楼中,也有禁军驻守,以防刺客。

文武百官本想在城外迎接,但被要求只在宫门前列阵迎接,不可离开。

许多人都心中忐忑。

他们看向李善长等人。

李善长等人昨日出城,很明显已经见过皇帝。没有诏令,他们不敢跟上去,只能猜测他们与皇帝有何交流。

六部中许多人人心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