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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栗老师,我在想,您给师母做长崎蛋糕,师母不吃或者不领情的时候,您是不是也是这个态度?”

天啊。边上的栗清圆傻眼了,她即刻喊出声,“冯镜衡!”

有人充耳不闻,继续发难,“您信不信,您也像我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多试几次,她一定会心软的。”

“扯远了,就拿前天来说。送螃蟹那乌龙事,你别管师母误会了什么,她要走,你就逮着她不让她走,扣下她的钥匙,知会她,有什么事等你女儿来裁断。”第二回 烫手的火苗松手熄掉了。

再而三。冯镜衡按下去,继续道:“她一准留下来。”火苗随之一跃而出。

栗朝安用一种看妖精的目光审视着说话人。终究,他磕磕茶几上的烟,来点面前的一簇火,烟燃着了,栗朝安头一句话就是,“你今后别上门了。”

“我不管圆圆多上头你,我这里并不欢迎你。”

两个烟枪,各据一处地这么烧着。冯镜衡看在眼里,栗朝安这么个无为而治的人,抽烟的样子很老道。或者该说,燎烟的时刻,冯镜衡才看得出栗老师身上释放的戾气。

“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话随烟雾纯然地出口。

“我说不能,你就不问了?”

冯镜衡也懒得兜圈子了,“您到底认不认可我在和圆圆谈恋爱?”

“我认不认可不重要。”

“所以,是持消极或者不认可的态度,才对圆圆前任流连忘返?”

栗朝安将指间的烟深吸一口,猩红可见。他喷一口烟出来,谩骂一句,“你滚吧!”

冯镜衡腾地站起来,夹烟的左手往门口一指,抖落一截烟灰下来。质问得理所当然,不知道的,以为面前坐着的是他亲爹呢。“否则没理由会收那些东西!栗老师!”

栗朝安咬着烟,眯着眼,文化人的教养全去了狗肚子,“冯镜衡,你没事吧。你在和谁说话啊,我已经可以报警了,我知会你!”栗老师把烟灰弹得桌上、地上都是。全乱了套了。

“你明知道我会送圆圆回来,这不是明摆着恶心我么,啊!”

“少他妈自以为是。当真以为全世界都围着你转了是不是。”栗朝安怒喝。

冯镜衡踩文化人的痛脚,“有事说事,别招呼我妈。实话告诉你,我妈见过圆圆了,对她印象还可以。退一万步说,我妈就是不喜欢,她也不敢明摆着来。因为我不允许。”

栗朝安当真脸上一白。懊悔一闪而过。然而,男人互呛的嘴脸依旧不改,“你母亲喜欢那是你们冯家的事。没一条法律规定,我势必要喜欢或者认可你冯镜衡。”

冯镜衡点头。“是的,我一向对对家、对手都抱这样的平常心。这也是公平竞争最起码的生态。您可以不喜欢我,别给我使绊子更不能给我喂恶心呀。”

栗朝安把个烟往地上一抛,刮出一截火星子,“我怎么给你使绊子还是喂恶心了。”

冯镜衡这回不说话,依旧指着门口那些东西。再把手里的烟凑到唇上去,咬着吸一口,喷出来的烟,罩栗朝安一脸。

真是活见了鬼了。栗朝安骂骂咧咧,“就这点东西你就坐不住了啊。我当你这个二少爷多大的能耐的。”

冯镜衡反唇相讥,“栗老师,你别让我当着圆圆的面来和你讨论男人在做第一步的时候,他脑子里想得是第几步。也别让我和你讨论一个男人在身兼父亲与其他角色多职时,他的道德感是可以随着身份切换的。所以,我到底是坐得住好还是坐不住好,你比我清楚!”

“你少和我绕。你还知道道德是你对感情付出的底线而不是天花板就够了。还轮不着你来教训我!”

“那花给我个解释啊!”

“解释什么,用得着解释,它的归宿就不会在门口。”栗朝安说着,冲冯镜衡陡然地一拍桌子。几案上的烟灰盘都跟着跳了两下。

有人依旧不满意,也循着他谈判的锚点,步步紧逼,“它出现在这二道门口,意味着您放人过了第一道门口。还不够明显吗?”

栗朝安就差掉下巴了,这一刻,他有点明白圆圆为什么能这么快地开启新感情了。因为眼前这个人简直就是个蜘蛛精!缠得人窒息!

终究,栗老师不由着这个二世祖胡搅蛮缠了。“怎么了,就让他进院子门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您亲口承认就行了。也是您栗老师一分钟前才说的,道德是付出感情的底线却不是天花板。”

栗朝安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最后仅剩的人品不愿意再辩了,叫他消停点吧,“圆圆是我的女儿。我什么时候都比你们宝贝她。你们爱她的时候我比你们宝贝,哪怕你们不爱她了,我依旧还是只有这么个宝贝女儿。背弃过她的人,她如何选择,我只会尊重她的意愿。这就是无论如何,我不会肯那个人再进门的缘故。然而,抛开我的女儿,我有我自我的视角,我看好对方是个外科医生的料。他也和我聊了些近况,圆圆妈妈前段时间体检,他也帮了忙。于情于理,我和他聊了会儿。至于圆圆,我跟他说的,无可奉告。他坚持把花和蛋糕放在门口,那是他的事。”

“哦,”有人长哦一声,“原来是铃兰和蛋糕呀。”冯镜衡说着朝不远处的栗清圆身上瞥一眼。他远远地发难她,“是什么蛋糕,你钟爱的蛋糕我也不知道。”

栗朝安听不下去了,替女儿撑腰,“你不知道那是你的问题。你该去反省。你把圆圆堵卫生间算怎么回事,你这大晚上不肯走算怎么回事!”

“她跟你谈个恋爱,卖给你了,还是锁给你了。她的事情全不能自我主张了是不是!你给我趁早收起你的少爷脾气,你父母容得下,我们容不下。你也最好趁早领教她妈妈的脾气,她由着你花言巧语哄着抬起来了,可是向项从不糊涂,你敢折腾她女儿半个指头,她能和你拼命。真到了那一步,我劝你不要和一个外科医生讨论身体结构,以及如何一刀毙命。”

“爸爸!”圆圆实在听不下去了。用她的冷面笑匠方式打圆场,“你这样的口业,是很多悬疑探案剧里被怀疑的NPC具备杀人动机的经典口癖。”

栗朝安不快地朝女儿,“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

却是这一句,叫一直梗着头颅的冯镜衡突然偃旗息鼓下来。

再听栗朝安正色道:“你问完了嘛,问完了,抓紧走。今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再上门了。”

冯镜衡低头拨腕表一瞜,没敢再看栗老师脸色。只悄然地望一眼栗清圆。

栗朝安坚定的法海嘴脸,催女儿去洗澡。也站起身来,逐客令很明显,甚至亲自上阵,驱逐出境。

冯镜衡活这么大,第一回 被人灰溜溜地扫出来。

他出来,一脚便踩在了那束已经有点发蔫的铃兰上。栗老师很是冒犯的口吻,“你不是很看不惯么,就由你去拿了扔了吧。”

冯镜衡当真几分听进去的样子,他不去理脚下的花,而是拎起那盒蛋糕的袋子,拨弄开,很是顽劣地用食指扣刮一口,送到嘴里,尝出味道来,“是栗子味的。”

栗朝安断定他今晚一定失眠。被圆圆的两个男人给气的。

下一秒,认真尝蛋糕的人,把手里的袋子,扔垃圾般地丢开。再捞铃兰花上的雪梨纸揩手。一边揩一面和门里的人说话,却不是道别,“栗老师,我们来打个赌,赌你愿意收回今晚的这番话。

当然,你如果肯承认是未来岳父的训斥,我一定愿意听的。”

栗朝安冷脸到底。

男人的话术,这才真正踩到点子上。

门外的人忽而撩撩眼皮,笑得光明磊落,依旧是投名状的样子,

“或者,栗老师,我和您谈笔交易:

你至此不准理会那位姓季的,学术医疗上都是。我帮你……追回你老婆!”

栗朝安闻言,冷漠倨傲道:“油盐不进的活土匪。”

“嗯,这口吻我确定是亲爷俩了。考虑看看,给我答复。你有我名片的。”

*

次日一早,

冯镜衡进公司才坐下来,就交代他的两个助手:

杭天去接舍费尔,这个老贼是个中国麻将的发烧友。冯镜衡又不高兴陪他打,要杭天顺便拉三个供应商来。谈事砌墙两不误。

祝希悦买一盆蝴蝶兰送到重熙岛上的这个民宿饭店。

另外,递给她一个人民医院的地址和人名,要二助背调这上头这个男人。

没等到他的两台电脑开机运行完毕,坐案前的人又改口了,

思忖了下,最后又把这两份差事要两个助手互掉一下去办。

后者的背调,男人更明白男人想知道什么。冯镜衡瞥一眼杭天,“我告诉你他是谁,是我未来岳父那个心头好的前女婿。”

杭天笑惨了。揶揄某人,待会出去他得打听一下今天的醋价。市场紧俏,那一定是你囤积在手,哄抬物价。

祝希悦还在懵圈里。她对于老板要她去联络第一代理商有点骇怕。也跟老板主动报备,她一句德文不会,英文也讲得磕磕绊绊,舍费尔先生会不会很生气啊。

冯镜衡没听祝希悦唠叨,反过来叮嘱二助,舍费尔是个甜言蜜语的二道贩子,他夸你就当他放屁,别把老男人的话太当真。